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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曾错入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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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崩溃(第1页)

我们从病房内出来后,不过几分钟,忽然大批的大夫和护士从一侧电梯内涌出,他们飞快朝这边跑来,脚步匆忙,这些守在门外的官兵一惊,转身推开房门,林淑培带着吸氧机,躺在床上剧烈抽搐颤抖,有血从腿部渗出,监测仪器的曲线几乎持平。

所有人乱做一团,进行心肺复苏和急救,有一名官兵到角落打了电话,大约二十多分钟,林仲勋带着他夫人从电梯内出来,林夫人脸上满是泪痕,一边哭着一边喊着女儿,还没有走到病房门口便瘫软在地,被跟随的佣人扶住。

蒋华东走过去打了招呼,林夫人沉浸在悲痛中没有说话,而林仲勋脸色非常不善看了看我,冷笑一声,没有搭言。

气氛在沉寂中度过了四十分钟,病房的门被打开,为首的大夫解下口罩,用无比沉痛语气说,“抱歉。我们尽力了,林小姐身体实在太差,她的精神长期困扰压抑,都是造成身体这样极速衰败的关键因素。请节哀。”

林夫人嚎哭一声“我的女儿啊!”便晕厥了过去,林仲勋扶住怀内的她,眼眶微红,他咬牙说,“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爱若珍宝,她不能死。”

大夫再度沉声说了抱歉,身后护士推出那张病床,林淑培从头到脚被蒙住了白色被单,安静而削瘦,窄窄的一条。

我木然的望着,心里说不出哀痛,却也不舒服,她最后用口型对我说那句话,让我看到了她的悲哀,她只是用生命最后的赌注,来博一把她一生的冠名。

我永远无法成为名正言顺的蒋太太,可如果让她和我交换,她一定非常愿意。

在爱情中,人在盲了心智那一刻,在爱到无法自拔那一瞬,名分和地位,似乎都不重要了,你固守住的名分,只是因为没有办法再得到这个人。

我看着她的尸体,眼睛酸涩得要命,我闭了闭眼睛,大朵大朵眼泪滚下来,我不知道是在哭她,还是在哭千千万万为了男人不顾一切却什么都没得到的女人。我只是很幸运而已,我们都有失去,有得到。在这一刻,我是恨自己也可怜她的,那样高高在上的司令千金,最终以这样惨烈和悲凉的方式告别人间,爱情这种东西啊,到底要折磨多少人。

林夫人只是无力的晕厥,片刻就清醒过来,她看了一眼那蒙住的尸体,忽然眼前一黑,又倒了下去,这一次却是真的毫无知觉。

大夫手忙脚乱将她台上急救病床,往手术室内推送,林仲勋冷冷望着蒋华东,蒋华东此刻眼圈也是微红,他没有哭,看着林淑培的尸体,定定的沉默。

林仲勋忽然扬起手臂朝他脸上狠狠扇下,虽然他上了年纪,可一生戎马,又高升至司令,身手不是常人比得了,他也是用了全身力气,蒋华东愣怔中毫无防备,被这一巴掌扇得高大身躯踉跄一抖,朝着身侧栽下去,他靠住墙壁,我一把扶住他,惊恐的看着林仲勋,“林司令,您位高权重,私自调动国家下属官兵为您女儿守病房,已经是以权谋私,如果真的伤了蒋华东,说出去有辱您清名。”

“你算什么东西!有你资格在我面前说话?我女儿尸骨未寒,你来炫耀什么?”

“是您女儿让我过来,只是为了让我看她说那句话,她在弥留之际还在羞辱我。我哪里在炫耀,我知道自己没资格,所以我根本就不想来。”

蒋华东缓了一会儿,他直起身体,非常挺拔的站立着,他被扇的那半张脸,红肿起来,唇角染着鲜血,鼻孔内也流了一些血渍出来,我心疼的很想出触摸一下,他握住我的手,看着林仲勋说,“岳父——”

“不要叫我岳父,我担当不起。”

林仲勋闭上眼睛,一脸哀痛,两名带来的佣人低头微微啜泣着,大约是在难受林淑培的离世。

“虽然淑培去世了,但您仍旧是我岳父,这一点我会认同。”

“你认同的,不是淑培和你之间的关系,而是你喊我一声岳父,有你的目的和索求。我这几年,一再的为了女儿容忍,我想她既然喜欢你,我就这么一个独女,将来我的都要给她,就等于给了你,提前帮你做点,不算过分,但我女儿如今为你赔尽了性命,你认为我还会认这门亲吗。”

蒋华东的声音有点沙哑,“认不认都无妨,淑培生前愿望,就是想岳父和岳母安心颐养天年,人死不能复生,我同你们一样悲戚,可也只能接受现实,我和宛宛都答应了淑培,这一生我不会再娶婚姻意义上的妻子,这是我最后能做到的一点。我认为我也不再亏欠什么,不能给我最爱的女人名分,是我的失败和惭愧,比在我心上插一刀都让我难受。您是淑培父亲,所以在您眼中,女儿自然是最好的,可扪心自问,您了解她,她当真如那样看上去的温柔善良吗,她用这样一句话,让一个无辜女人牵扯进来,她在生命最后时期没有选择放手和成全,而是留下这样一个让我对她那点惭愧和旧情也荡然无存的面目。对于宛宛,完全是我主动,她于卷入我和淑培婚姻之间是无辜。一个巴掌拍不响,也许您会这样说,可以我势力和手段,我想要一个女人,强取豪夺威逼利诱,她毫无背景是逃不过的,这算是她的错吗。我现在有个设想,正在等结果,如果结果出来后和我想的一样,那么淑培这颗心其实也很毒。否则我们怎会匹配做夫妻。”

林仲勋的脸色骤然难看起来,他敲打着手中拐杖,“我女儿已经去了!你还在这里说这样的话?你有没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