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极大代价(第1页)
陆襄早已经猜测到了,但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挑明了说出来,她愣了一下后,毫不犹豫地摇头:“我不值得,不管他付出什么代价,请一并拒绝,陆襄一条命死不足惜。”
“不行,他开出的条件是我无法拒绝的。”梅玄桢给出了陆襄最不愿意听到的回答。
陆襄脸色一变,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拧紧,问:“究竟是什么?”
梅玄桢慵懒地往竹制地板上一躺,右手斜撑头,半卧成一个很舒服又不失潇洒的姿势,缓缓道:“万象之主,天地之宗,乃真元之气。”
陆襄虽不修法术,但通读过家中武术秘籍,知道他说的真元之气,即是灵气,沉于丹田,系于命门,化生真元,变化为用,是生命的能量之源,也是各种武功法术的力量之本。
“真元乃万物造化之根本,气聚万物生,气散万物灭,生老病死皆由真元之盈亏变化而主宰。”梅玄桢望着茫茫夜空继续道。
“古圣先贤得大道之源,见造化之机,从大道之中化出各类修炼之术充盈真元,以强身健体,以延长寿命,又保持不老体魄,因此有道行高深者,年龄虽已至千上万,其相貌仍然年轻。”
“可无论如何修炼,大千世界中仍无一物可长生不死,生命的终极皆是虚无,不论是蜉蝣一瞬,还是千百万年,我认为都应在有限的生命里,完成最真挚的渴望,要在濒临死亡一刻,心中毫无遗憾悔恨,你认为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他很唐突地抛出个古怪的问题,让陆襄很疑惑,看不出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是谈话的主动权不在陆襄这边,她只有跟着他的话接下去。
这段话中的道理,陆襄完全认可,这正是自小到大听父亲江泊宁教导的道理——不悔。
这两个字是说,人的一生何其短暂,只有奉献给那些真挚而又伟大的追求,哪怕飞蛾扑火,即便蚍蜉撼树,也不要畏惧逃脱,只有勇敢地去追逐,到死亡那一刻,才不会有任何遗憾悔恨。
“所言极是,陆襄也一直以此铭志,鞭策自身。”陆襄认真回答。
梅玄桢微微点头,道:“你既认同,那么此事无论结果如何,你须怪不得我,他所付出的代价,正是我最真挚的渴望。”
他的话将陆襄说服了,既然是他最渴望得到的,就没有理由让他放弃,同时也可以看出,龙尧必定付出了非同寻常的宝物。陆襄点了点头,道:“是,明白,不过他究竟付出了什么?”
梅玄桢闭上双目,沉默了一阵子,才缓缓说:“与人不同,石木禽兽要修炼为人形,须先采天地灵气以炼真元,真元乃妖精气凝神骨之物,好似是一百多年前,我将他真元一掌击碎,险些要了他的命。”
最后这两句话,简直像一道惊雷劈在陆襄耳膜上,什么?原来他并非有病在身,而是身负重伤么,一百多年前?难道这许多年他一直都未能痊愈么?
一个人在长达一百多年的时间里,要一直承受着伤痛的折磨,这是何等的煎熬,陆襄连想都不敢想,而一切的罪魁祸首,如今就在自己面前,一股怒意到达了陆襄的四肢百骸,拳头不由得紧紧攥起,咬牙问:“为什么?”
“见猎心喜,那时他刚在虞渊论剑中令对手尽数拜服,夺得天下第一,少年英发又心高气傲,我很喜欢,一时没忍住。按理说,他是晚辈,我本该点到为止,可那一架打得太过美妙,我控制不住。”
他娓娓道来,似在平铺直叙地讲述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陆襄越听,越是震惊,心头悲愤也就烧得越厉害,咬着牙关,从齿缝间问出话:“后来怎样?”
“当时世间有一位医圣,不知用何方法保住了他性命,可终究不能治本,碎去的真元难以恢复,又因治疗之法过于霸道,虽保得命在,却也落下一身病痛,他的功力也大不如从前,可惜了。”
梅玄桢说到这里,口中一声叹息,“多少年来,他一直为伤痛所煎熬,世上却少有人知,一是时间太久,世人早已换了好几代,二是他骄矜高傲,不肯让人知道。”
陆襄惭愧地点了点头,倘若不是因为竹林巧遇,亲眼见他重伤的模样,她也完全不知,自己仰慕了很久的大侠士,竟然身负不愈重伤。
他为了世间安宁,奋不顾身,忍伤耐痛与敌厮拼,世人虽仰慕他大名,却对他的隐忍从不知晓。
梅玄桢“哼”一声,不愉道:“哪怕如此,他仍死性不改,骄矜放纵不知收敛,总爱多管闲事,尤其针对我墨梅雪刃,他杀我一人,我就伤他一掌,前段日子他杀了恶鬼,我又一招击在他心口。”
“什么?!”
陆襄不禁惊呼,他在那样的情况下,又再次承受了怎样的重创?实在不敢想象,而且是最近发生的事……
难道说,当时在竹屋里,他并不是装死,而是重伤下心脉骤停,天……难怪他吐血后虚弱得没有一丝力气反抗,让我用红绳子……
等一等,红绳子?
想到这里,陆襄终于明白了当见到这间竹屋时,心中那股奇妙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个屋子如此相像,绝对不会只是巧合,可以作出一个猜测——
当时那间竹屋可能就是梅玄桢的,世上能克制龙尧的人本就屈指可数,他是一个,由于龙尧千里杀恶鬼,梅玄桢打伤他,将他困于幻境中,红绳索应该也就是梅玄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