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康家旧事(五)(第1页)
这种事情想想都不可能,就算他把她的尸骨挖了出来,该怎么跟当地的警察局说,说自己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这才将她给挖了出来,警察非把他关到警察局,然后把他送到精神病院不可。
康家大门前的下人疑惑的打量着史如,说了一句您稍等就急冲冲的进了内宅,从北平来的找海少爷,他不敢做主就去找能做主的。
他进了三道门碰到一个同样穿着下人服的男子,耳边说了几句话,那人就去找康如海的大伯。康如海的大伯是康如海爷爷的正妻所出,他的父亲过世之后他就继承了家业,成了康家的族长是康家最有发言权的人之一。
康如海的大伯此时正在儿子的房内长吁短叹,“如海那个孩子是个好孩子,又是你们这一辈中唯一有建树的,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体很好,将来给康家开枝散业不成问题,我也不忍心将他困在这一方天地中,可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这些年也不知怎么了接二连三的出事儿”。康如海的大伯唉声叹气与儿子叙起了苦,才60岁的他早已头发花白。
康家这些年频繁的出事,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让他看起来显得比实际年龄要老一些,他唯一还活着的儿子常年卧病在床,成了他唯一的精神寄托。
“也是难为他了,你的兄弟姐妹夭折的夭折,残疾的残疾了,只有你小叔叔这一房有出息身体好,我也是为了祖宗和家族才出此下策,我何尝不知道他不乐意,在上海好不容易闯下了那些名头又家大业大的,难得他们还惦念着老家的这些人”。
依着床头的中年人脸色苍白的不像活人,“是我无能不能替爹分忧,还连累到了四叔的那一房”。
“傻孩子这事怎么能怪你,咱们正枝只有四房你爹我是最大的,你的三个叔叔除了四叔之外,哪个没尝过丧子丧女之痛这都是命,怎么能怪到你的头上”,康如海的大伯幽幽地叹气。
站在门口的下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贴耳说了几句话,康如海的大伯脸色一变,脚步匆忙的走了出去。倚在床头的男人见父亲脸色一变,想直起身子打探一番发生了何事,身子还没完全支起先剧烈的咳嗽掀起来了,颓废的缩了回去。就自己这副身子知道了又能如何,不过是等死罢了,好在堂弟如海有副好身体,给了自己和爹些许安慰。
康家当家人脚步匆忙的往前走,“问清楚了不是从上海来的,而是从北平来的”。
“大老爷打听清楚了,是从北平来的不是从上海来的,听阿虎说那个姑娘不像做哪一行的看着像个良家姑娘,兴许是少爷在北平的朋友来找少爷,而不是上海的那个女人找上门来了”。
康如海大伯脚步一顿,对身边的小子说,“你说的有理,如海那个孩子不像咱们是见过大世面的,他在外面有多少朋友咱们也不清楚,我这么急匆匆地过去反倒失了理,像是去兴师问罪的,若真的是如海的朋友咱们失了礼数,反倒显的我们康家不懂礼数,这样你去他们那边把人领进来带到正厅去,等确定了再让如海出来也不迟”。
康家是大族,大族的规矩多,在大门那儿等了好一会儿才被人领进了院内的史如,一路行来见假山怪石花草树木,哪怕是雕在墙上的雕塑都是规规矩矩的不容出一丝错,那些精美的浮雕在这个大宅院子里面,也显出一副阴森之气。
一路行来史如替白晶晶担心,一个接受了新思想的女性,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会被约束成什么样子,看看那些小丫头们都是低眉顺眼的,不敢大气喘一个也不敢笑,一个个都是低着头规矩得像个木偶,若不是她们的背后没有绳索,史如真的以为她们就是用木头做出来的。
七拐八拐跟着前面的小厮拐了几道弯,才到康家的正厅,一进正厅就见一个老者坐在上方,客气倒是挺客气,问的问题就相当犀利了,问完问题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让康如海出来。
“你也看见了这就是我小生活的地方,我出生在这个地方,小的时候总想着要到外面去,跟着我爸一块儿去了上海,原以为不会再回来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要生活在这个地方,这大概就是老人们常说的命吧,晶晶若真的嫁给我,还不知道会被束缚成什么样”。
康家的内院有南北两种结构,康如海一家住的是南方的小楼上下两层,康如海住在楼上,史如住的客房是在这栋小楼后的另一栋小楼里。“豪门大族规矩多可以理解”,史如将信放在桌子上,“你真的就甘心将自己的后半生,放在这个规矩多层层院落的大宅子里面,和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过一生”。
“甘不甘心已经不是由我说了算了,就算不甘心真的能如何,晶晶是个好姑娘我不想辜负了她。可你看看这个大宅子规矩这么多,她若是真的一生困在这个宅子里面,她就不是白晶晶了”。
“这可不像你会说出来的话”,“我姓康吃着康家的米长大,总不能为了自己快活而不顾家族安危,我有三个伯伯,我爸是家中的老四,我虽然在这个宅子里面过了七八年的时间,但这份血缘是割舍不掉的,中国人不就喜欢讲家族血缘。我的三伯伯儿女加起来总共有十几个,其他的旁枝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十几个,这些年不知怎么的,死的死残的残,卧病在床的卧病在床,就像是一场大病入侵到了我们家专挑后辈下手。我爸也是没了办法,大伯求到了我爸的面前,当年我们家的厂子遇到了危机,若不是大伯出手相助,顶着压力将银子汇到上海帮我们度过这个难关,我和我父母估计得跳黄浦江了,这份恩情若是换成你,你能不报”。
“这份恩情若是我,我一定回报,但这种事情求也是没有用的,在你小的时候你的那些堂兄弟堂姐还是好好的,你们一家人到上海之后才怪事不断,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像你们这样的豪门大族不比外面的平头百姓,比起外头那些孩子你们的命好了很多,但却年年出怪事,你就没有想过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