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唐介病了(第2页)
赵顼一时愕然,啥意思?这是要取消我的权力?
唐介怒道:“当年寇准用答子迁冯拯官不当,引发讨论。太宗最后拍板,说是‘前代中书用堂牒,导致权臣借此施加威福,导致太祖时期宰相堂牒比皇帝敕命还重,这才削去。”
“如安石言,则是政不自天子出。就算辅臣尽皆忠贤,犹为擅命;要是一旦所任非人,岂不害国?”
赵顼这才反应过来,听了唐介这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好几回,唐老头本身能力有限,掰道理论实务,都不是王安石的对手,再加上赵顼偏心,每每被驳斥得哑口无言,只能回家自己生闷气,最后不胜愤懑,竟然生了一场大病。
苏油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下朝后赶紧叫上石薇,一同去唐府看望。
来到唐府,老头已经瘦得一把皮包骨头,还伴发高热。
叫来家属一问,竟然是背疽!
这在大宋如今属于高危病症,伴发高热,说明病菌已经进入循环系统,进而引发败血症。
苏油和老唐也算是有感情了,老唐在三司其实就是苏油的背锅侠,而且是老唐主动的。
好名固然是一方面,但是以老头这么久的阅历还能看不破这个?主动求仁得仁,顺便保护苏油,其实也是有的。
苏油拉着老头瘦骨嶙峋的手,眼泪就下来了。
唐介倒是无所谓,笑道:“明润来了?果然虚名好不得,老夫能力不及,还狂妄地坐上参知政事的位置,折寿也是应当。”
苏油赶紧安慰:“唐公这是哪里话来,朝廷还多有仰赖,将养好了,继续替国家效力才是。”
唐介叹了口气:“老夫上表求去,陛下只是不允,让我尸位素餐。你回来了,计司的事便请明润多操心。”
苏油说道:“唐公放心,这些有我。”
唐介似乎去了心中大事,目光渐渐涣散,拉着苏油的手,嘴里喃喃念道:“……圣宋非狂楚,清淮异汨罗。平生仗忠信,今日任风波。舟楫颠危甚,鼋鼍出没多。斜阳幸无事,沽酒听渔歌……”
之后再次陷入昏迷。
苏油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是唐介弹劾权臣被贬官,渡淮河的时候,遇到风浪,舟船几乎颠覆写下的旧作。
虽然是旧诗,可对应到如今,每一句都是那么贴切。
老头都已经这样了,还担心大宋这艘颠危的破船,以及如同鼋鼍一般的小人,不过这回,怕是难以再次渡过风波,安享斜阳,沽酒听歌了。
平心而论,王安石实在不能算是小人,只是每个人心中都有每个人的坚持罢了。
自柳宗元的《憎王孙》起,到欧阳修的《朋党论》,如今士大夫的心目中,就是正邪不两立,君子小人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