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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日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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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 忠成逆(第1页)

“如府库一时难下,而我军又为了夺取府库,将太子麾下杀戮太甚,恐怕太子将会怪罪下来,到时候也很难与之相处。

郑成功手下部将陈泽则可惜道:“可怜我等兄弟,尽命丧于此,不能为之报仇。”

而郑成功的麾下,也有一些人对郑军如此鲁莽行事颇有微词,其中就包括马信。马信原是台州总兵,之后归附了郑成功,但仍自居大明之臣。这次郑成功所谓“迎归”太子,居心不良,甚至纵兵琼州府,令其不喜。

马信道:“都是大明同袍,何以自相残杀,更遑论报仇一说?”

郑成功看了一眼马信,脸色明显不愉。他看重马信的能力,但是不喜有人如此顶撞他的看法。左右将领见状,也都纷纷呵斥马信,马信没办法只能向郑成功下跪请罪。

郑成功生母是日本人,在六岁之前一直都跟随母亲居住在平户藩。不知道是否有血缘和童年居住的经历,郑成功的性格中有非常日本化的一面。他对于名声看得极重,同时又御下极严。郑成功此人有非常偏执和极端的性格,经常发生下属惹怒他,他就杀死下属,甚至杀死下属一家的事情。

后来为清廷攻下台湾的施琅,就是因为跟郑成功闹矛盾,被郑成功灭了全家满门,这才死心塌地投靠清朝。支持郑成功攻台的部将杨成栋,因为克扣军饷,郑成功也顺道灭了他满门。这都体现了郑成功对下属要求极为严苛,甚至是到变态的地步。

郑成功没有直接斥责马信,但决心回去再处理这个有二心的家伙。虽然征粮和搜刮并不太顺利,但好歹白明修攻占琼州之后,为了琼州进一步发展,也留下了不少资金,郑成功得之大喜,准备就此离去。

不过就当郑军准备离开的时候,一艘鸟船抵达了海口,上面载的是带着太子殿下斥令的使者。

这使者正是精通多国语言的外交官梁海晟,一直都在白明修的身边办事。

梁海晟见了郑成功就跟没有见到这个人一样,没有行礼,反倒是直接揭开了太子监国令旨,念道:“传太子监国令旨,延平郡王郑森受命从复国军会师攻广州而失期,孤未曾追究,如今郑军僭入琼州府,妄占府城,扰民乱政,更逆袭守军,造成死伤,实乃大逆不道之行。谕郑森速速觐见孤认罪,争取一个宽大,若执迷不悟,那休怪孤不客气了。”

梁海晟收了令旨,神情淡然地对郑成功说道:“延平郡王,殿下闻琼州事变,已然从广州领舰队下南海,遣臣来此宣旨。臣有句私心之言与您说一下:殿下这次是很生气了,您最好还是去跟他认罪,求殿下惩戒,兴许殿下还能看在您过往功绩上,从轻发落。但您要是梗着脖子跟殿下硬来,那反贼这个帽子就结结实实地扣在您脑袋上了。另外,别觉得您这郑家海贼舰队有什么了不起的,殿下的主力舰队纵横大洋,要灭你郑家,喝杯茶、听个曲儿的工夫而已。”

郑成功还未见过居然有如此狂妄之人,能这样跟他讲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不可遏。只是他碍于梁海晟的身份,并未发作,反倒是他的弟弟郑袭大怒道:“这一定是个假使者,我军才抵达琼州不过两三日工夫,太子远在广州,怎的就知晓了?而且还带水师回返琼州,都是假的,假的!”

说罢,便有郑家士卒想要拔刀杀死梁海晟。郑成功还是有些忌惮,没有让人动手,而是将梁海晟扣押了起来,他又看着梁海晟带来的令旨,上面清楚地盖着太子殿下的监国大印,跟之前发给他会师的文书,用印是一样的。

情况已经崩坏到了让郑成功都觉得棘手的程度,他现在毕竟还自居明臣,这愣头青一样的太子监国,居然半分面子都不给他这个延平郡王,一口咬定他是大逆不道的作乱,这么看跟反贼也没差别了。

将自己一下子推到了明朝的对立面,这就让郑成功很尴尬了,这是一个都不舒服的境地。在郑成功的眼里,自立于明清之外,比照朝鲜才是他最佳的选择,原本的历史中他死后,儿子郑经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从这个角度来看,郑家其实也不太在乎做不做中国人,分裂也是没有问题的。

“这朱慈煊,为何如此没有气度!”郑成功心中格外恼怒。

这年头让任何一支军队去到一个州县府城,秋毫无犯是绝不可能的,在郑成功看来都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他的军队当年在潮州漳州等地,也没少干过屠杀当地人的事情。现在却被太子抓住痛脚,还“诬称”他一个大明忠臣为反叛,这怎么都让郑成功无法接受了。

郑家之前是尊隆武朝廷的,他这个国姓爷也是隆武给赐的,对于永历一系,郑成功本来认同度都不高。虽然从法统上来看,隆武和鲁王监国都是疏藩,其祖宗都是太祖之子,亲缘已经远了。而永历是万历的孙子,算是唯一的亲藩了。

部将陈泽问郑成功道:“王爷,是否备战?”

这句话一出口,基本上就等于承认了刚才梁海晟的身份,不过郑氏诸将都选择性忽略这事了。

郑成功沉吟片刻,说道:“整军起航,本就打算返回承天府,不必顾忌其他。这大海之上,我郑家水师何时怕过人?”

郑袭也是嘲讽道:“兄长所言甚是,我瞧着是这个太子殿下患了失心疯,偏要在海上挑战我郑家。”

郑成功眼中冷芒闪烁,用毒蛇一般的口吻说道:“如朱慈煊真的在海上,便一举败之,将其捕获,将罪过推脱于他身边的奸佞之臣,我郑大木仍是大明忠臣、是清君侧的救星。再者说,皇帝还是永历,他一个十五岁的太子监国,能有什么本事?恐怕本身也是被人利用。正好借此机会,拨乱反正!”

他已经忘了,出发之前还对这位太子多有赞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