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章 递剑接剑与问剑(第8页)
这封书信的最后一句,则有些莫名其妙,为他人秉烛照亮夜路者,易伤己手,自古而然,悲哉君子。今日持印者亦然,隐官大人小心飞剑,三,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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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宫寺,大雨滂沱。
高适真低头看着纸上那个大大的病字,以笔锋极其纤细的鸡距笔横抹而出,反而显得极有气力。
高适真叹了口气,轻声道:当年在那山上,我与那个年轻人寻仇,你为何始终藏掖不出手这就罢了,后来在那桃叶渡,那个青衫背剑客,独独对你刮目相看,好像还有些忌惮,就更加验证了我心中所想,你绝对不是什么金身境武夫,所以这些年来,我其实一直对你怨气不小。
老人抬起手,揉了揉枯瘦脸颊,只是生气归生气,知道说开了,像个三岁孩子耍气性,非但没用,反而会坏事,就忍着了。总不能两手空空,除了个祖传的大宅子,已经什么都没了,到头来还失去一个能说说心事的老朋友。
裴文月点头道:看出来了。这些年,其实一直在等老爷问这个问题。
高适真抬起头,极有兴趣,问道:答案呢
结果老管家来了一句,没什么可说的。
老国公爷愣了半天,哈哈大笑,竟是也不再询问此事,有些感伤,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天宫寺。那会儿你我都还年轻。如今我老了,你呢
裴文月说道:不好说。山上山下,说法不同。如今我在山下。
高适真点点头,抬起笔,轻轻蘸墨。
那个老管家想了想,瞥了眼窗外,微微皱眉,然后说道:老话说一个人夜路走多了,容易撞见鬼。那么一个人除了自己小心走路,讲不讲规矩,懂不懂礼数,守不守底线,就比较重要了。这些空落落的道理,听着好像比孤魂野鬼还要飘来荡去,却会在个时刻落地生根,救己一命都不自知。比如当年在山上,如果那个年轻人,不懂得见好就收,决意要斩草除根,对国公爷你们赶尽杀绝,那他就死了。就算他的某位师兄在,可只要还隔着千里,一样救不了他。
高适真有些意外,一手卷袖准备落笔抄经,抬起头,老裴,你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乐意在一个小小国公府待着当下人
老管家答道:一趟远游,出门在外,得在这蜃景城附近,完成与别人的一桩约定,我当时并不清楚到底要等多久,总得找个地方落脚。国公爷当年身居高位,年纪轻轻,有佛心,我就投靠了。
高适真大笑不已,我有佛心老裴啊老裴,你什么时候学会说笑话了。
老管家摇摇头,一个钟鸣鼎食的国公爷,一辈子根本就没吃过什么苦,当年见到你,正是意气飞扬的岁数,却始终能把人当人,在我看来,就是佛心。有些事情,正因为老爷你不在意,觉得天经地义,自然而然,外人才觉得难能可贵。所以这么多年来,我悄无声息替老爷挡住了很多……夜路上的鬼。只不过没必要与老爷说这些。说了,便是个不定禅,有系舟。我可能就需要为此离开国公府,而我这个人一向比较怕麻烦。
高适真疑惑道:老裴你不是纯粹武夫,而是深藏不露的练气士吧
老管家破天荒扯了扯嘴角,好像在会心而笑,给出一个答案,我其实用剑,剑术还行吧。
高适真问道:有无上五境
老管家依旧说话含糊,老爷这话就问得俗了。
高适真神采奕奕,是否剑仙
老管家摇头道:用剑之人,江湖行走,剑客而已。其实我也算不得什么山上人。
高适真知道这个老裴,是注定不会泄露身份了,于是转去问道:姚近之又没有修行,为何能够如此驻颜有术
老管家说道:她姑姑,那个曾经在边境当客栈掌柜的九娘,其实是浣纱夫人,一头九尾天狐,而九娘的最根本一尾,其实就是姚近之。
高适真恍然大悟,如此说来,她和宝瓶洲的赊月,都是中土文庙的一种表态了。
老管家突然站起身,打开屋门,拿起那把油纸伞,好像要出门去。
只不过这个化名裴文月的握伞老人,就只是站在门口,透过雨幕,遥遥望向蜃景城方向。
好像是蜃景城那边出现了变故,让裴文月临时改变了想法,我答应某人所做之事,其实是两件,其中一件,就是暗中护着姚近之,帮她称帝登基,成为如今浩然天下唯一一位女帝。此人为何如此,他自己晓得,大概就算是天晓得了。至于大泉刘氏皇族的下场如何,我管不着。甚至除了她之外的姚家子弟,起起伏伏,还是那么个老理儿,命由天作,福自己求。我一样不会插手半点。不然老爷以为一个金身境武夫的磨刀人,加上一个金身破碎的埋河水神,当年真能护得住姚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