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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九章 梦里求真,仙人喂拳(第4页)

    她没有撂什么狠话,也没有与那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对视,甚至没有试图逃离此地。

    杨朴看着那个惨兮兮的上五境女仙,这还是"陈山主"前辈,担心打错了人

    这个韩绛树在最近几年的桐叶洲,风头正盛,许多场山巅议事,比如在大伏书院的那一场,她就有现身。这几年杨朴一根筋守着太平山山门,靠着一个书院儒生的身份,才没有暴毙,期间韩绛树就来过一次,登山游历太平山,她在祖师堂废墟那边驻足许久。杨朴远远跟着她,双方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很难想象,一位曾经让杨朴觉得高不可攀的女仙,会给人一路拽着头发,随手丢在地上。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就又挨了一句"当挂像,吃香火",杨朴知道那韩绛树根本轮不到自己可怜,可他就是忍不住可怜这位玉璞境女仙。

    可怜之余,有些解气,只觉得这些年积攒的一肚子窝火气,给那酒水一浇,清凉大半。小心翼翼瞥了眼那个韩绛树,活该。

    这么想,好像不太应该,可杨朴还是忍不住。

    这位姓陈的前辈,也太……会说话了些。先前在自己这么个小人物身边,前辈就很没架子啊,和和气气的,还请喝酒。

    只是莫名其妙的,儒生杨朴有些安心了。

    就像在书院求学翻书一般。

    陈平安从袖中伸出双手,悬停拘押着两份凝为一团的修士魂魄,那两副留在原地的皮囊,先前被各贴了一张傀儡符箓,这会儿开始自行御风往山门这边而来,然后神色木讷,宛如两具行尸走肉,一左一右杵在山门口当起了门神,陈平安随手抛出两团魂魄,却没有让魂魄融入修士身躯,而是悬在他们头顶,微微随风飘荡,又从袖中捻出两张符箓,电光火石之间,就贴在了魂魄之上,震动不已,只是两股痛彻心扉的哀嚎声响,竟是半点都没能传到杨朴的耳朵里。

    韩绛树对此根本视而不见。

    她心思全部放在那个藏头藏尾的"年轻"道人身上。

    这家伙,肯定是一位仙人境修士!

    一个能够肆意拘押她那支珊瑚发钗的仙人,暂时忍他一忍。上山修行,吃点亏不怕,总有找回场子的一天。她韩绛树,又不是无根浮萍一般的山泽野修!自家万瑶宗,更是有大功于桐叶洲的宗门!她就不信此人真敢痛下杀手。既然如此,低头一时又何妨。

    今天算是阴沟里翻船了,对方那家伙好心机好手段,先前一出手就同时施展了两层障眼法,一层是伪装剑仙,祭出了极有可能是类似恨剑山的仙剑仿剑,而且还是先后两把!

    一层是以阵法隔绝天地,伪装成一位圣人坐镇小天地的气象,才使得她道心失守一瞬间,结果原来是个上五境兼修符箓、阵法两派的道门高真,难怪会故意连那道冠也不戴,道袍也不穿,直到祭出符箓阵法之后,被她以一道本命术法相激冲撞,才被迫显出一件绝非伪装的道袍法衣,气象浩大,一顶白玉京三脉之一的莲花冠,道意缥缈,绝对做不得假,她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尤其是压制她关键气府的那些剑气符箓,最是棘手,使得一位玉璞境修士,先前都只能乖乖倒地不起,甚至躺在山门口,她都不敢多看一眼多听一句。

    唯一存疑之事,就是那顶道冠,先前那人动作极快,伸手一扶,才打消了些许貌似鱼尾冠的涟漪幻象,极有可能道冠真身,并非白玉京陆掌教一脉信物,是担心事后被自己宗门循着蛛丝马迹寻仇所以才假借莲花冠作为靠山同时又隐瞒了此人的真实道脉

    不对!以此人心性,绝对不会在自己面前露出马脚,鱼尾冠是白玉京道老二一脉的信物,同样是对方拿来震慑人心的手段!愿意如此为太平山大打出手的道士,对了,肯定是与太平山同出白玉京大掌教一脉的桐叶洲外乡人,来自浩然天下别洲的某座白玉京首脉下宗因为她听父亲说,白玉京大掌教消失已久,以至于连太平山跻身天君,都不曾现身,所以说这个藏头藏尾的"年轻"道士,真不是一般的心思多变,城府深沉!

    既然双方结怨已深,此人离开桐叶洲之前,哪怕能活,一定要留下半条命!她韩绛树与万瑶宗,绝无理由受此羞辱!

    姜尚真看着那个韩绛树,虽然不清楚先前陈平安与她是怎么个"切磋道法",他只确定一件事,这个绛树姐姐,已经不知道被好人兄拐到哪里去了。

    姜尚真坐起身,摇晃了一下酒壶,见身边山主大人没个动静,只好装模作样仰头,抬起手臂,使劲抖了抖空酒壶,身边好人兄还是没动静,姜尚真只好将酒壶放回脚边。

    姜尚真当然认得这位绛树姐姐,不过韩绛树却认不得他,很正常,早年游历三山福地,姜尚真换了名字和面容,因为那么一点小误会,还被她不依不饶追杀过。后来韩绛树陪着她那仙人境的爹造访玉圭宗,姜尚真已经不是宗主,又"闭关"躲清静去了,双方就没打照面。而早年桐叶洲的所有山水邸报,谁都不敢随便拿姜尚真说事,毕竟姜尚真会亲自登门感谢一番。

    山上四大难缠鬼,一般是说那剑修,法家修士,师刀房道士和赊刀人。

    但也有四个难缠鬼,在各洲山水邸报上扬名万里,某个喜欢御风吟诗的狗日的。

    为三掌教陆沉撑过船的老舟子,骂架无敌手。

    墙里开花墙外香的姜尚真,在那剑修如云的北俱芦洲那般作妖,都没死,逃命无敌,恶心人更无敌。

    还有白帝城一位平时脾气极差、偏偏又旁门手段极多、偶尔耐心极好的女修。

    据说如今那位女修,对一位无姓氏、只是名为"粲然"的年轻人,一个刚入白帝城的师侄,十分宠溺,为师侄不惜与一座中土宗门,还大打出手了一次,她以匪夷所思的诸多手段,与师侄联手,耗时五年,两人单挑一座宗门,以至于郑居中都不得不飞剑传信白帝城,至于那封密信的内容,众说纷纭,有说是劝阻的,见好就收,有说是训斥她护道不利的,术法太差的,更有说法,是郑居中破天荒亲自点拨关门弟子的"粲然",应当如何出手,才能立竿见影……反正整个浩然天下,也没几人能够猜中郑居中的心思。

    姜尚真开口笑道:"两大地仙,一金丹一元婴,金丹高人不认得,这个元婴大佬,我倒是有幸见过一面,野修出身,成为小龙湫客卿没几年。没法子,如今山上神仙太少,什么货色都可以往山上跑,摇身一变,就是咱们一洲山河的中流砥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