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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曾错入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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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看人世开出怎样的结果(第2页)

薛宛艳吗,艳。若不然做不了四十年前的夜场第一花魁。

但她远没有资本让一个如此强势的男人穷尽一生珍爱为宝。

可她就做到了。

世上有蒋华东曾那样深爱薛宛,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给了她男人全部的柔情。

他缓慢走出吊唁大厅,站在门口摆满了花圈的位置,回头看了一眼大厅正中蒋华东的遗像,他心里怦然一动,妻子从一旁走来,挽住他手臂,“蒋太太也去了,我刚听蒋小姐提起,蒋总可能不愿意让别人议论自己太太,毕竟她从前的事,很不光彩,其实这有什么,死都死了,尘归尘土归土,从此世上再无蒋华东和薛宛,谁还会议论故去的人。但不得不说,他对蒋太太真好。做女人当做薛宛。”

男人握住妻子的手,视线里她苍老的脸,和他记忆中养在外面别苑青春靓丽的女人浮现在一起,他忽然红了眼眶,“这些年我对不住你,以后再也不会了。剩不下几年活头,我好好待你。”

婚姻对于不相爱的人是一汪死水般的湖泊,没有半点波澜,鸦雀无声。

婚姻对于相爱的人是一场狂风暴雨,曾飘摇、曾激荡、曾碰撞,最终一切的一切都在坚韧和扶持中,迎来雨过天晴。

蒋相思说,“我爱父亲比爱母亲更多,我根本不敢想当母亲去世,父亲是怎样瞒着我和升平,一个人守在那空荡苍凉的房子里,焚化安葬母亲,度过那艰难的一个月。除了那把伞和母亲的照片,他还靠什么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父亲躺在床上我根本不敢认,他的脸怎么会那么苍老,浑身都是冰凉,他死死握住那把伞,我根本抽不走,于是就那样和他一起烧成了灰烬。母亲带走了他对这个世界全部的眷恋。”

蒋华东的死,使宏扬群龙无首,内部正在翻涌,分歧结党很严重,几乎每个高层干部都拉拢了一些人脉,如果再不加以抑制,便会四分五裂,宏扬本身在这几十年中的经历就很坎坷,期间因为蒋华东的缘故而几次易主,最后都因为自身强大的实力和蒋华东重新接手后的运筹帷幄而起死回生重攀辉煌,蒋升平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资格推卸掉这份重担,宏扬是父亲一生心血,他是蒋华东的儿子,就要扛起那份属于父亲的血性。

葬礼结束后第三天,蒋升平联系了前不久因为肺部感染住院才康复回家修养的古桦,他跟随蒋华东建立弘扬,在内部资历最老,也非常有威望,蒋华东名下全部股份都交给了蒋升平,但他还需要一个引荐人将他带入宏扬做担保。

蒋升平进入宏扬掌权第七天,曾经一名老客户单方面解约和宏扬的合作关系,财务部经理告知蒋升平对方已经把违约金打入账户时,他脸色格外难看,非常烦躁扔了手中文件,洒了一地纸张。

财务部经理大气也不敢喘,垂头一动不动,蒋升平虽然年轻又和善,但眉目间的凌厉仍旧有蒋华东几分神似,他发怒时同样令人胆颤。

这件事在宏扬内部引起轩然大波,解约的老客户与宏扬合作往来有二十多年,关系保持很和睦,也是蒋华东最看重的合作商之一,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年轻气盛的蒋升平,认为他的决策出了问题。

蒋升平坐在会议桌上听着其他高层的口诛笔伐,他始终不发一言,那名五十多岁的总监说得非常激动,几乎要站起身直指蒋升平的鼻梁,“蒋总太急于求成,我不否认下压利润比重是一件对我们有利的决策,可老蒋总在位时,都不会这样一概而论,对于和我方合作关系保持二十年以上的老客户,我们应该给予部分优待,一直都是四六,突然通知对方三七,没有任何缘故,任谁都会不痛快,照这样下去,宏扬所有的客户都会另择高枝,我们还开不开,指望着这些新公司吗?在市场上没有口碑做支撑,就是一个集团将死的日期。”

在这名部下的声讨下,其余高层也都蠢蠢欲动,秘书坐在蒋升平右后方朝前探了探身体,喊了他一声,蒋升平垂眸盯着桌上摊开的文件,大约有三名老客户提出了解约,他闭上眼睛吸了口气,猛地一拍桌子,突如其来的巨响吓退了所有要张口说话的人,都直愣愣望着他。

“时代需要变革,才能保持它的凝聚力和发展,公司同样不能一成不变,我承认我没有管理方面经验,但我有胆量,我敢拼敢做,不计较输赢和赔赚,我父亲曾经建立宏扬,也是凭借一份气魄,他同样没有任何商业方面的知识,可没人敢否认我父亲的成功和能力。说句直白的俗话,商业界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是蒋升平,不是蒋华东,我无法领略父亲经营的精髓,自然不能完全照办他的模式,下压利润比,暂时是合作公司吃亏,但我下压的前提是,宏扬给予更多市场平台,以我们最有口碑的产品以老带新,对方省去了高昂的广告费,省去了一系列宣传公关需要支出的人力物力,至少以千万计。我父亲在位时的老客户,一共有九位,只有三位提出解约,那是他们冥顽不灵不懂变通,只要有一个人支持,就证明这个决策有它值得执行的长处。”

蒋升平站起身,双手撑住办公桌的边缘,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掠过,“另外,我很尊重每一位高层,你们按照年纪都是我的长辈,跟随我父亲打天下,劳苦功高,可给了你们位置的是宏扬,主次永远不会改变。对我不尊不敬的人,请你认清自己身份。”

蒋升平从会议室内出来,身后仍旧鸦雀无声,仿佛陷入了一片沉寂的死湖。

他将西装扣子完全解开,扯掉系得很紧的领带,转手扔给了随行秘书,他用脚踢开办公室大门,周身散发出的戾气让秘书有些忐忑。

那帮老家伙以为父亲走了,他自己对商业并不精通,就能拿捏得死死的,蚕食宏扬的经济基础,瓦解掉客户资源,另起门户或者把他当政治傀儡吗。

蒋升平冷笑一声,商场如战场这话真不错,在庞大而诱人的利益面前,谁都可以反目为仇,何况原本就仅仅依靠一根经济绳索来牵扯的两端,一点不可调和的矛盾就能分崩离析。

“蒋总,程小姐过来要见您。前台那边没有预约,但她是您未婚妻,所以您开会时候总助擅自做主让前台请她进来。”

蒋升平轻轻嗯算是回答,他将手肘置在办公桌上,托住头部用力捏着眉心,商业管理方面他在上学时候副修过,但学得仅是皮毛,这十年都没有再读,他的确有些吃力,对于父亲的经营方式,这些高层都比他更清楚,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必须要转变为他能掌握的模式,否则他永远要被别有用心的人牵着鼻子走。

高层会议上他用气势压住了场面,不曾在下属面前露拙,可咬牙死撑不是常事,他必须在短时间内有所突破堵住别人的嘴。

蒋升平第秘书吩咐说,“你把我父亲之前看过的所有经管书还有古助理曾经做过的全部会议笔录给我送过来。至于橙橙那边,你告诉她我现在没有时间,等我忙过这一阵,我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