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八章狂风折巨木 劲草柔克刚（十四）（第1页）

凄厉的牛角号鸣在虎踞山南侧响起，破奴军都统领胡明在一百护卫伴随下回到自己防御大营。其实胡明利刃营修建得护墙并不结实，这主要还是在天鹅岭一带的破奴军各战兵营就没打算防守。主将胡明虽然还没回到自己的营地，利刃营两个协统黄易善和王国生的得到命令后聚集起一万七千战兵，做好了出击前的一切准备。而**集群炮队统领杨妹妹没有去主力所在阵位，他认为对战几万突厥骑兵根本就用不着炮队主力，只需炮队在左翼的五十门火炮和三百弩炮就能打完这场战役。更何况胡明控制的左翼军团除了利刃营外还有齐衡的战狼营，这两支战兵营自身也有炮队。

按照破奴军战场条例规定，当战役开始时，所在方向上炮队统领能在战时调集指挥该方向所有战兵营随军炮队。正因如此，杨妹妹带着护卫一到前线就下令接管了利刃营和战狼营三百多门弩炮。这场接触战利刃营都统领胡明打算用上全力，胡明是见识过突厥人出兵列阵，在敌人即将出击时他带上两个协统和一百护卫出营来到一里外小山上。这时，炮队统领杨妹妹也从北边骑马飞奔而来，他要与胡明协调炮队支援问题。胡明则用肉眼粗粗看了一眼战场地形，正西有两个东西走向略向南倾斜小山，小山长度在两里宽不足一里坡度平缓。

三个小山似卧蚕胖乎乎地趴在雪地，山之间地势平整很适合骑兵进攻，胡明所在山头离这处他心目中预设战场有二里距离。其实，胡明第一眼看到了远在七里外突厥骑兵军阵，就认定突厥人并没有做好进攻准备。首先，胡明从帅帐接到命令迎击敌军，再到前线用了大半个时辰，对面突厥骑兵依旧还在聚兵并无出击迹象。另外，胡明肉眼看到了敌人战旗繁杂，进而从突厥人大小不一的战旗大致能判断，这股突厥大军是由数十个大小部族组成，这也能证明为何这么半天突厥还没有进攻的原因所在。

利刃营都统领胡明对自己辖区地形非常熟悉，他略做思考对右侧落后半个马身的协统王国生道：“你老弟带七千兄弟在前方小山后列阵，不要急于占领山头，听我号令出击！传令，遮蔽战场斥候回撤！”

胡明的命令短暂而清晰，他身边号手用牛角号连续吹出三次急促号角。很快，从远处传来“噼啪！”作响火铳回应，这时在外巡弋斥候接到命令回撤的信号。白色荒原有数条黑短线向都统领胡明所在地聚来，回来斥候战马身上布满雪霜，斥候一到山下就换上备马。从营地飞马而来的辅兵，用大块羊毛毡毯将浑身是汗的战马盖住慢慢拖回主营休整。出汗的破奴军斥候战马此时不能长时间停留在寒地，要是受风时间太长这上等良马也就废了。斥候军官上山向都统领胡明禀报他们探查的敌情，为胡明布置战场用兵提供谍报。

胡明不用多言，极具作战经验的协统王国生很快就将队伍安排在胡明指定地带，七千破奴军战兵下马组成了十二个火铳方阵，一道黑色弯月构成了利刃营野战防御地带。另外二个火铳军阵处于半月阵型内侧，王国生如此布阵一是讲究阵型稳固，二是留下两个火铳方阵为预备队并为随后赶来的炮队提供近程保护。相较而言利刃营骑兵方阵就要密集许多，破奴军骑兵方阵位于弯月阵两翼，其中有一哨人马位于大营和军阵之间，用以保护军阵后路。整个军阵初步成型宛如一把打开的折扇，铺在宽达七里的白纸上。

这折扇上的花朵就是正进入阵位的炮队火炮和弩炮，快速进入阵位的炮队密密麻麻的构成了数百朵盛开地梅花，为肃杀战场平添一抹亮色。很显然，炮队统领杨妹妹也大致判断出突厥骑兵主攻方向，他将火炮和三百弩炮对准了正西，杨妹妹一点也不担心敌人从其他方向进攻。在胡明后方大营有齐衡部驻防，虽然破奴军大营是半永固护墙却不是罗斯联军可以随意就能突破。进入阵位备战的利刃营骑兵也在军官们吼叫声中，将马匹耳塞堵在战马耳朵里，防备战马因开花弹爆炸和火炮射击产生惊狂。

这都是破奴军无数次战役后总结的经验教训，破奴军战马虽然受训严格，也保不齐有个别战马因巨响受惊。前线列阵的火铳兵，也在其把**官的命令声下将火铳从棉套中取出并开始装填弹药。火铳棉套是破奴军为应对北方寒冷的冬季专门配发，十数年的演变让这个棉套非常好用。特别是兀秃刺这个的高寒地带，要是没有火铳棉套的保护火铳很有可能打不响更严重的将会炸膛。也就在炮队进入阵位之时，突厥骑兵终于进入了进攻。很显然这次突厥人进攻要比斥候上报的人数要多，胡明凭借经验就能推算出突厥骑兵数量在四万至五万人马之间。

数万战马马蹄践踏大地发出隆隆闷雷之声，将躲藏在草原雅雀惊得乱飞，微风战场上本不飘动的战旗也随着战马加速抖起了精神。战马踏雪溅起的雪沙汇聚成雾，使得突厥军阵渐渐隐藏在白色迷雾间。随着巨响飘过来的还有此起彼伏的呐喊声，混杂的声响足以夺人心魄。见识过大场面的破奴军勇士们，在敌人威势下也不由得心跳加快，但他们还是目光坚定地紧盯一步步逼近的突厥骑兵军阵。突厥骑兵在离破奴军五里之外就开始慢跑，常年生活在马背上的突厥人，双脚紧踩马镫屁股微抬丢弃缰绳从箭囊中抓出三支箭矢，左手握着骑弓右手渐渐扣在弓弦上准备接敌放箭。

看着逐步逼近的敌人军阵最兴奋要数炮队统领杨妹妹，刚刚与胡明商议完炮队协调的他在敌还有四里时就迫不及待地举起了右手，他身边号角手和传令兵也做好准备。就在杨妹妹眼望战场准备发令之时，破奴军头号滚刀肉胡明一夹马肚往后轻带马缰，将战马缓步退到杨妹妹身侧，胡明一把抓住杨妹妹高举的右手一脸赔笑，声音腻得让人发麻道：“哥！我的亲哥耶！别举手了怪累人的。你看，大帅说为抢了陈副帅的头汤，老弟我也就捞了个名，这头汤还不是哥哥你给抢着了。这炮队开花弹一下去我还能捞着啥，多少给兄弟留点肉渣行不？”

滚刀肉胡明的哀求让杨妹妹浑身上下起满了皮疙瘩，他高举的手臂腻味地瞬间落下。结果他身边的号手错会了杨妹妹的手势，这个号手举着牛角号等待统领发令，杨妹妹快速落下的手臂就让他误以为杨妹妹下令炮击。这下好了，炮队号手吹响了炮击号角。当牛角号声一响，杨妹妹和胡明几乎同时转身对着炮队号手同时吼叫：“住嘴！”吓得号手没敢吹完炮击号音。

这下，杨妹妹和胡明两人一对眼，冷汗顿时渗透他们后背。杨妹妹心中暗恨，胡明这不要脸的滚刀肉太害人了，这督察可在后面看着呢，杨妹妹炮队要是提前炮击肯定打不着几个人把突厥人给吓回去炮队和利刃营谁也捞不到军功。杨妹妹很清楚胡明的为人，这滚刀肉就是破奴军中的祸害，为了军功什么事不能干别说叫哥哥，就是叫爹胡明都干得出来。

“胡哥你这是干嘛？你想挨大帅鞭子我可不想陪！”杨妹妹态度坚决，利刃营想捞军功他炮队也想捞军功。

于是，胡明和杨妹妹在马上阵位上拉扯起来，胡明脸皮厚得宽过城墙，他不顾战后被张大帅追责也要为部下赚取头功。被胡明搅合得眼急的杨妹妹，看到敌军骑兵又冲击了一里，杨妹妹也顾不得什么手势了，他大声吼道：“发令炮击！”

这下，胡明也不再纠缠了，反正他拖延炮队射击的目的已经达到，破奴军炮队错过最佳炮击时机，突厥骑兵已经冲过了炮队最远射程。突厥骑兵军阵呈散兵队形一股脑冲向东方，宽达二十里的阵面威势惊天。破奴军炮队第一波弩炮开花弹在夕阳照射下拖拽青烟飞向了敌人骑兵军阵，一只高飞的雄鹰被身下突如其来的飞行物吓得振翅上飞。它锐利的眼睛吃惊地看到地上盛开橘红色艳丽花朵，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相互挤撞着带出刺目红斑。随着连续不断的爆炸，高空雄鹰失去了曾经地骄傲逃离险地，留下了它一路尖叫。

满心得意的胡明这时高举右手，他打算让利刃营火铳军阵捞取这来之不易的军功。让胡明万万没想到的是，得罪了杨妹妹炮队后果非常严重，杨妹妹炮队将所有弩炮转向西面并剪短了引线。第二轮炮队弩炮开花弹炮击，就在突厥骑兵头顶爆炸，这场大爆炸瞬时将突厥骑兵笼罩在白色硝烟中。破奴军将士们都看到了沸腾大地上扬起的残肢断臂，白色烟雾中涂抹着一团团骇人粉红，这诡异的一幕让列阵的火铳兵对战烟雾瞄准了半天也没见一个人马影子，利刃营都统领胡明高举的右手再也没能挥下，他等待了许久只看到浓浓烟尘中偶尔冒出几匹空无一人的战马。而且这些战马大都受伤甚至缺少了一条腿，伤马在白色雪地画出一道道红色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