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六章血染中国海（八）（第1页）

大明惠州外海上破奴军水师船队在此下锚休整，他们派出小舢板前往陆地陈村购买粮食、活猪、新鲜蔬菜和水果，为下一步航行补充给养。数十艘小船由副千总白小月带队，他们拿着大明破奴侯府出具的公文，蒙骗没见过世面的大明百姓。按照大明朝廷的规定，军队出行必须有兵部调兵公文，而军队持有兵部公文行走的线路都在公文中有明确标注。一旦出现于公文中背离的行为，如人数增减，路线不对都将视为造反。

破奴军水师自然不可能有大明兵部文书，他们拿着盖有大明破奴侯印章的文书花银子购买物资。其实破奴军手里有真金白银远比文书管用，这里的百姓除了对抢夺的海盗和收税的酷吏憎恶外，对用银子公平买卖的任何人都不反感。大明惠州百姓听不懂破奴军士兵北方官话，他们也不认识破奴侯府公文上的文字，在这些淳朴百姓看来鲜红破奴侯印章代表这些人是官府的人。特别是破奴军出钱购买物品更让百姓们认为，大明北方官府来人比当地官府人实在，明明有实力强买强卖却公平交易。

破奴军购买物资用的是缴获郑芝龙海盗所得银子，因而出手很是大方。一个临时小村的交易场地，引来附近七八个村子百姓前来交易。三天的交易不但引来了附近村庄的百姓，也引来了惠州府知府林克山的关注。这个林克山本是天启六年同进士，南直隶凤阳人氏，就任直隶保定府高阳县县丞。高阳县的城墙就是破奴侯出黄金一万两加固，林克山从中捞取了不少好处。他与兵部原尚书孙承宗相熟，又是东林党人，他在东林党与魏忠贤阉党争斗中遭到了打压致仕，在崇祯二年起复分到了惠州这个穷山僻壤。

林克山听说破奴侯府的属下在惠州陈村做买卖，亲自前往离惠州不远的陈村巡视。他非常清楚破奴侯府派人做买卖有些违制，一般大明勋贵家做买卖不会出具公文，怕的就是被朝廷御史抓住把柄上奏章弹劾。不是林克山胆大，而是他更清楚破奴侯的买卖一般都会拉着南直隶勋贵们一起合作。林克山想要跳出惠州这个苦地方，他需要放下身段与这帮不要脸挣钱的勋贵家奴联络感情，至少不能让勋贵为将来他上位道路上设置不必要障碍。

在“镇海”号船上谋划下一步航线的破奴军协统杨春鹤，一听惠州知府林克山前来，也乘坐小船上岸相见。杨春鹤不是迂腐之人，当听说知府林克山是孙阁老的熟人，当即送了一千两纹银作为见面礼。林克山更是个心思活络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跑这么远来自辱身份，当他听说大明做买卖最不要脸的破奴侯打算去安南购买粮食后赶忙劝阻。这个时候的分成南北两个部分，北面安南都城升龙城被郑松的后代控制，取消了安南国六部，安南所有政令出升龙自郑府取。安南国王的儿子黎春被另一个大将阮潢劫持到了顺化城，阮潢在顺化成立了个阮府与升龙城的郑府对抗。

在林克山的描述中，安南这个时代非常地混乱，黎朝王室成为了实权大将们任意羞辱的傀儡。安南北面受到了大明打压，内部又分成了南北两个军阀对峙，大量的田地荒芜或许无力为破奴侯提供购买的粮食。林克山向杨春鹤建议，安南的南面有个还算富裕的国家占城。而且该地出产的稻米一年三熟，不但产量高，而且稻米的口感相当不错。只是占城最近的日子不好过，北方阮氏安南国为积蓄北伐作战的物资，打算吞并弱小的占城。杨春鹤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义愤填膺，破奴军看上眼的东西如何能被别人抢走。

心情急迫的杨春鹤当着林克山的面，立刻让随军参谋写下急报，打算派遣快船向统领杨千图报信。杨春鹤还拿出五百破奴城金币送给惠州知府林克山，感谢他提供这个消息。没成想林克山收了金币后又提出了新的请求，他看到停泊在海面上破奴军巨大战船，希望破奴军去跟泰西的英格兰船队交涉，让他们交还虎门炮台被掳掠走的火炮。林克山还希望破奴军在与英格兰船队交涉时，打惠州官军的旗号，为他个人争取些拿得出台面的军功。

林克山的这个请求很符合张大帅拿泰西战船练兵的方略，杨春鹤没有过多思量一口答应了林克山出兵请求。破奴军能打仗那是在大明相当地有名，破奴侯一出手那次不是战无不胜，而且海面上破奴军水师战船可比英格兰人的战船大一倍有余，林克山认为在破奴军威慑下英格兰人一定会交出被掳掠走的火炮。他一个文官能有这个军功，再使些银子他林克山一定能在官位上更上一步。被到手军功激得脸红的林克山，立刻下达公文**惠州官军跟随破奴军打仗。

结果，林克山派官军跟随破奴军水师作战的建议遭到杨春鹤婉拒。破奴军打仗从不让外人插手，协统杨春鹤建议惠州官军在战场外观战，一旦破奴军水师交涉成功后，再交由惠州官军插手善后。杨春鹤这个提议得到了林克山高度认同，当即，林克山下令征集粮草和饷银作为破奴军开拔费用。而杨春鹤再次拒绝，官府征集饷银最后破奴军捞不到几个铜钱还搞得百姓反感，破奴军还得为今后购买粮食创个好名声，能自己花银子的事就不需要官府操心了。

在留下副千总白小月和五十个水手继续购买粮食外，杨春鹤向林克山问清楚了英格兰船队的具**置后，回到“镇海”炮船下令整个船队向广州府外海零丁洋扑去。杨春鹤还是向林克山要了几个熟悉当地海况的渔民，以及熟悉北方官话的幕僚岳成福，充当渔民和破奴军间翻译。至于冒充惠州官军的旗帜当然不能少，破奴军水师在进入零丁洋前，很快就化身为大明官军水师战船。英格兰船队由“龙号”、“太阳”、“凯瑟琳”、“殖民者”号四艘炮船，以及“安妮”、“发现”号两艘轻帆船组成。

英格兰船队的指挥官是约翰·威德尔上校，他是由英格兰国王查理一世亲自任命，副指挥官为上校纳撒尼尔·蒙特尼。随行的还有蒙特尼的弟弟约翰·蒙特尼，英格兰历史学家皮特·芒迪以及精通葡萄牙语通译托马斯·鲁滨逊。船队指挥官约翰·威德尔上校来大明前，他对这个神秘而富有的国度充满了敬畏之心。可前些日子那场火炮对决，让威德尔看清了这个强大国家虚弱的外表。英格兰战船一直都不是西班牙和葡萄牙战船的对手，他们连荷兰炮船都有些不如，英格兰炮船只能偷偷摸摸干些海盗买卖。

既然是海盗，英格兰船队的做派自然是习惯了用武力解决问题。这次他们用了一年多时间来到东方，带来了大量的金银币，就是想购买在欧洲流行的丝绸、茶叶和瓷器。这些商品在欧洲简直就是软黄金，一趟买卖就能让整个船队挣得盆满钵满。英格兰国王查理一世为船队注入了一万金英镑，这笔巨资足以让船队装满货物。威德尔上校在缴获明军虎门炮台火炮后，就想用这些破烂火炮为筹码，逼迫大明官府降低商品的价格。

哪知道，大明官府硬气得很，不但没有被英格兰船队强大火力吓住，还语气强硬地拒绝了他们一切无理要求。这让威德尔上校很是困惑，他根本就不能理解这些东方人思维方式。随后，英格兰船队劫掠了福永附近了二个小渔村，为船队补充淡水、粮食等物资。威德尔上校准备三日后再次率领船队紧逼广州城，要挟大明官府与其进行贸易。就在英格兰船队摩拳擦掌打算大干一番时，在英格兰船队的南方海面上出现了一支强大的船队。

站立在英格兰旗舰“龙号”战船**后甲板上的威德尔，紧张地用望远镜观战着这支强大的船队。他看到了这支以黑色帆船为主的船队中有一艘五桅杆的大炮船，这艘炮船高悬大明红色日月战旗，船身处二层炮窗洞开，露出了黑乎乎炮口。多年航海的经验让威德尔很快判断出对面炮船上火炮口径和数量，威德尔测算出大明这艘主炮船火炮在七十门左右，火炮口径相当于欧洲八磅到十磅火炮。仅凭大明船队这艘主炮船火炮数量，几乎等同于英格兰船队一大半炮船火力，这仗还没打威德尔就吓得不轻。

作为一个合格的海盗船长，威德尔信奉打不过就先谈判的方式，尽可能用谈判拖延时间以便乘黑夜找机会逃跑。为此，威德尔派出了一个谈判小船，他找来刚刚抓来**的大明村姑，让这个村姑带话想与大明船队和平解决一切争端。英格兰船队小舢板载着六个水手和一个大明村姑划向了五里外的破奴军船队，这艘小舢板上高悬白色三角旗，一步步向破奴军主船“镇海”号靠近。在主船上观察敌人动向的协统杨春鹤也被英格兰船队这个幺蛾子整得有些发晕，他搞不清楚对面船队主将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