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三章草原决战血海流千里（十一）（第1页）

自诩蒙古黄金家族传人的林丹汗，在被围困在额斯热格山上这一个多月时间，他从最初的惊恐万分到渐渐平和等待命运安排。当林丹汗看到额尔克孔果儿额哲聚兵前来救援时的希望，再到破奴军斥候密集探查额斯热格山令他心惊肉跳，林丹汗可以说是做了几回神仙，一会儿上天一会儿又重重跌入深渊。破奴军在彻底围困额斯热格山后，不但没有急于进攻还把大军撤往五里之外，好让驻扎在山上的蒙古大军下山取水。早些年破奴军李晨部在山上修建了护墙和平整了山顶部分土地，后来张大帅下令遗弃这里时，破奴军拆毁了大部分防御工事。

在土木工程上汉人远比蒙古人强上许多，林丹汗在额斯热格山上被困了这么许久，蒙古人依旧没有修建出完整的防御体系。博尔济哈已经猜到草原狐狼这次要下黑手，破奴军彻底消灭蒙古黄金家族。林丹汗和博尔济哈如今就是草原狐狼引诱额尔克孔果儿额哲上当的诱饵，从那声集结聚兵的牛角号鸣预示着破奴军总攻即将展开。不大的春风吹散了晨雾，山下成片成片的黑色整齐斑块正在向西移动，骑枪如林战马欢嘶天鹅号音短促而又刺耳。破奴军黑色战旗迎风而起，银色面甲隐藏在背逆阳光中似野兽出击前蛰伏。马蹄声如天际闷雷连绵不绝，铁甲**撞击声震耳欲聋。

博尔济哈在破奴军进攻前奏中，看到了额斯热格山西侧梅花阵中黑洞洞的火炮，数十门火炮炮口指向了山顶。破奴军火炮阵中及左右穿插着数十个破奴军火铳军阵，每个军阵几乎都是火铳为主辅以长矛护阵，军阵战旗立于各阵右侧前端。多年与破奴军交手经验的博尔济哈，一眼就看出这是破奴军火铳军阵即将进攻的标志。博尔济哈惨白的面容上嘴唇轻微颤抖，他向额斯热格山四周望去，阳光照耀下破奴军进攻军阵排列出宽达五十里的超大进攻阵面，博尔济哈大致能推测出破奴军今天用于作战的大军在三十万上下。

作为一个战场经验丰富的老将，博尔济哈从破奴军左右两翼进攻军阵中三百门火炮和上千箱车中整装待发的弩炮，可以推断破奴军进攻的主要方向在两翼。而破奴军主帅狐狼张平安则在额斯热格山南侧高台之上，博尔济哈注意到，一向在战场上十分低调的草原狐狼张平安今天穿了件极为显摆漂亮且威武战袍，这也预示着狐狼张平安对此战取胜充满了必胜决心。张平安指挥高塔之下，破奴军六千亲卫营战兵在其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各摆出一个千人火铳步兵军阵，而火铳军阵正东和偏西北五十丈外还有两个骑兵军阵。

眼看着今天必有一死博尔济哈不再犹豫，他要带死士骑兵冲击破奴军主帅张平安的指挥平台。不做丝毫犹豫的博尔济哈转身向其兄林丹汗的帅账走去，没成想他在帅账门口见到了观察破奴军军阵的林丹汗。林丹汗此刻面如土色手扶在帐篷门口，似乎一旦离开门框的助力他就会随时摔倒。面对博尔济哈的请命，林丹汗好像根本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只是用空无地眼神望着南面草原狐狼的指挥高台，似乎在祈求狐狼发善心不要发起攻击。

看着林丹汗懦弱的表情，博尔济哈也不再多言，他召集起三千还存有血性的蒙古骑兵，披挂战甲拿起武器跨上骏马缓步从额斯热格山走下。额斯热格山东面远处破奴军炮队，对这点蒙古骑兵出击毫不在意，他们一点都没为破奴军主帅张平安的安全担忧，在没有得到张大帅正式命令之前，炮队统领杨妹妹也只是下令三百门弩炮装填开花弹备战。额斯热格山上出现的蒙古骑兵，是个有战场经验的将领都能判断出他们的意图，在张大帅指挥高台之下的亲卫营副统领郝一刀立刻下令全体备战。

破奴军中其他人可以蔑视这支人数不多的蒙古骑兵，而郝一刀则不同，他要保证张大帅的安全万无一失。很快，指挥高台下破奴军火铳军阵进行了变阵，六个五百人火铳方阵在高台北面百丈完成列阵。另外一支千人火铳军阵以圆阵围绕在高塔下，两个千人骑兵军阵分成四个军阵分别穿插于火铳阵后方和两翼。自己亲卫营列阵时，主帅张平安也没闲着，他意气风发地拍了拍身边儿子张尚武的头顶用蒙古语放声高唱：“十五的月亮升起在天空哟……。”

破奴军主帅在紧张的战场上高唱情歌，立刻得到高台下亲卫营战兵们同声会唱，张大帅用这歌声向广大将士们展现战胜敌人的乐观情绪。也就在张大帅的歌声中，走下额斯热格山的蒙古骑兵排列成密集的骑兵进攻阵型开始进入慢跑为战马提速。额斯热格山里破奴军主帅张平安指挥高塔有六里路程，蒙古骑兵在为战马慢跑热身需要跑四至五里，在离高塔还有二里时蒙古博尔济哈汗高举长矛用力前挥，指引着蒙古骑兵全力加速。

在亲卫营东侧约有破奴军一百五十多辆鼓车，车上战鼓有一丈长宽，他们在蒙古骑兵提速后按着战马速度敲起了鼓点。破奴军鼓手们很不地道，他们不是为破奴军自己鼓劲而是帮助蒙古骑兵擂鼓助威。在破奴军鼓手们看来，尽快让额斯热格山下这批蒙古骑兵送死，他们才能进入前线为自己兄弟们助战。“咚！咚！咚！”急促战鼓声压制着马蹄奔腾之声，鼓手奋力击鼓间口中还兴奋地喊着号子，生怕蒙古骑兵慢了下来。更为不地道是，这帮破奴军鼓手在蒙古骑兵进入冲击速度时，改变了战鼓的节奏，从加速的飞快减缓成慢鼓点。

蒙古骑兵全力冲锋时，很容易跟上战鼓的节奏，本来战鼓声就大战马也适应了战鼓节奏，破奴军战鼓手突然改变节奏立刻让蒙古骑兵军阵变得混乱。在战场紧张的环境中不能小看这种细节，蒙古骑兵许多战马正是由于不适应这样突然变化进攻节奏导致速度猛然减慢，使得速度减缓的战马和后方高速奔行战马互撞，撞在一起的战马势必造**仰马翻，数百匹战马翻到在地愣是在湿滑的草原上炸出一团团黑色泥浆。乘着蒙古骑兵出击军阵的混乱，破奴军火铳军阵开始发射暴雨般铅弹。

“啪！啪！啪！”整齐的火铳声连成一片，破奴军三千火铳在蒙古骑兵出现在近一百丈时一个排枪齐射，掀起的金属弹丸风暴扑向敌军。这种远距离火铳射击正好可以让敌人骑兵自己闯入弹幕之中，破奴军亲卫营火铳兵对这种战法极为熟络，他们不管也不看战果如何埋头快速装填弹药为下一次射击做准备。亲卫营几乎都是各战兵营中优选准备出任军官的老兵，他们的作战素养可以说是破奴军中最高的战兵。带队把总从备弹完成如林高举的手臂中，满意地举起战刀打算采用分段射击战法解决掉后续敌军。

三千蒙古骑兵连用弓箭还击的机会都没有，就在破奴军三千火铳兵三轮打击下全军覆没，随后两翼插上剿灭残敌破奴军骑兵没有了用武之地。刚才还喧嚣的战场在破奴军火铳停顿后显然了短暂的寂静，人马尸体铺满了方圆近二里的战场，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汩汩外冒的血流染红了大地，苟延残喘的蒙古人用虚空的眼神无助望天，祈求长生天尽快结束他们的痛苦。蒙古伤兵们的祈祷很快得到了回应，破奴军骑兵用长矛彻底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在指挥高台上的破奴军主帅张平安，对于这种小场面战斗很是不屑，他更关心身边儿子张尚武能否经得起这血腥地考研。结果让张平安既满意又有些担忧，满意的是张尚武自始至终在战斗中都没出现惊恐害怕的神情，张平安担忧的是这个小家伙今年才六岁，居然能看到血腥战斗表现出极度渴望地神情。张平安自认心狠手辣，没成想他这个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么小就对血腥战争适应不说还有渴望。张平安最开始杀人是处于自保，后面杀人更多是为了震慑年纪比他大的老兄弟们，杀女真人是他已经沉湎于血色给他带来的快感。

张尚武要不是他的亲儿子，张平安很有可能不会让他存活于世。从小看大，张平安认为张尚武或许能接过他的衣钵带领未来的破奴军征战世界，而他的长子张尚德太过文弱只适合当一地城守。就此，张平安开始思考一种能在儿子中相互制衡的体制，别等他老了儿子们为争夺权力兄弟相残。蒙古博尔济哈汗带领的骑兵全军覆没后，额斯热格山上林丹汗很没节操地砍断了苏勒德战旗的旗杆，马尾编制的战旗从山顶飘落令破奴军主帅张平安感慨万千。只不过张平安关注的重点不是额斯热格山上即将投降的林丹汗，而是今天主攻战兵营鲁得银大军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