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二章朔风劲且急 杨帆威四海（三）（第1页）
破奴军水师哨船首次开火就取得了战果，不但捅开了倭国水师的蚂蜂窝，也拉开了今日海战的序幕。倭国水师进攻的海螺号角在海空上飘荡，激昂的战鼓催促着倭国战船迎击强敌。划桨的倭国水手抬起船桨，身穿黑衣的浆手组头敲响了调整浆速的手鼓，在浆手号子声中数百艘倭国战船开始提速。飞翔的海鸥惊恐地飞向远方，它们必须逃离这个危险的区域。天空中海鸥看到清晨的阳光下，数百艘战船在轻浪中犁出一片白色水花。与倭国数百艘战船庞大的船队相比，破奴军水师数艘炮船也就显得有些孤独。
倭国战船追踪攻击的目标很是明显，在外海上慢悠悠挂着半帆的数艘破奴军炮船，就是他们今天海战首先要攻击的标靶。多次与破奴军水师交过手的倭国水师将领横山进一，他深知破奴军火炮威力巨大，要是不能进入靠近跳帮作战，远距离炮击日本战船根本就不是破奴军水师对手。在破奴军“平安”炮船舰长张森看来，倭国的战船确实不适合海战。方型的船头方型的船身，追击破奴军哨船还遇到逆风，真让人有种龟速爬行的感觉。
张森也只能是心里嘲笑一下倭国水师可以，要是他过于骄纵口无遮拦，那么他这个舰长也就当到头了。年轻的张森早年是张大帅身边出来的孩儿兵，参加过白山大战多次负伤而不下前线，战后在**当了一年多参谋，随即被调入水师在捕儿鱼海训练。因在先前对倭海战表现突出打仗善于用脑子，被提升为平字船舰长。这艘以张大帅名字命名的“平安”炮船，是破奴军水师第一艘大炮船，也是破奴军水师的骄傲。张森能当上舰长当然不会是泛泛之辈，他看到倭国船向他和“平湖”两艘炮船扑来，先是下令用舰首鸡肋炮向敌开火。
破奴军水师之所以把船首主炮称为鸡肋炮，就是因为这十斤火炮在实战中实在是用处不大。多年海战下来，破奴军舰首这门威力强悍的火炮，在起伏的海浪波涛中根本就不容易击中目标。炮船射击敌船讲究的是多火炮概率射击，一门火炮想击中一艘移动的战船，比瞎猫碰到死耗子还难。可能是这几天“平安”炮船舰长张森只想着打仗，没用五姑娘给小兄弟泻火，也就人品爆发了一次，“平安”船首的鸡肋主炮居然击中了六里外移动的一艘大关船。
十斤开花弹本身就威力十足，又打中的是关船的船首，双引信的开花弹在穿透关船前船板的瞬间在其船舱内爆炸。开花弹巨大的爆炸撕碎了关船的整个船头，其冲击波还炸裂了底密封舱，就见这艘关船在开花弹爆炸后一个趔趄船尾竖起在海面。倭国水手纷纷从高翘的船尾摔入水中。这爆炸来的太突然，在关船后紧跟的一艘小早船没来得及避让，一头扎入了关船即将下沉而又高翘的船底，正在下沉的关船带着插在肚子上的小早船一起往下沉。这下好，“平安”炮船瞎猫碰到了两个死耗子，一发开花弹整翻了两艘倭国战船。
看到自己战船取得的战果，站在舵台的张森手拿望远镜看了半天，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尽管这个曾经的小白脸想表现出沉稳，但常年风吹日晒黝黑的脸庞上嘴角上翘还是出卖了他内心地得意。瞎猫碰过死耗子了，就该干干正事了，张森下令前锋船队挂满帆，先向南再向东北转向。平字好炮船身材比哨船臃肿多了，向南可顺风提速，两艘平字号向东向北逆风行驶必须走之字形方能在逆风中快速行进。
其实破奴军水师这些航行经验都来自于南直隶郑和船队后人的口述，破奴军中有许多来自于南直隶的造船工匠，他们虽然很多人是被侦缉处都统领许义安他们给绑架来的，但张大帅真舍得给他们银子和地位。在奴儿干都司船坞干活的工匠，每家都能分配到倭国奴隶，几个有手艺的匠师其待遇不比破奴军千总差。人都是往高处走，在大明地位低下的工匠们，突然地位大幅度提高银子又多鬼才愿意回去。这些人经常把家传的一些航海的书籍捐献给破奴军水师，帮助水师提高海上航行的技能。
破奴军战船采用硬帆和软帆混合使用，前帆和前三角帆采用软帆，后两桅杆采用硬帆。虽然这种造船技法有些另类，架不住实用，正常航行时软帆效率比硬帆要好一点，但硬帆在逆风航行时船帆转向容易的优势就明显比软帆要强一倍有余。破奴军能拍板定下这种怪异船型的另类，当然只有为人行事颇为洒脱的张大帅，在张平安看来只要是实用一切皆可为我所用。经过了几年的摸索，破奴军在航行时有了自己的规矩。当然了，这些规矩虽然与破奴军军规有所不同，也是张大帅亲自定下的水师条例。
两艘平字战船在倭国水师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他们看到倭国水师走得慢了，还会停下来打上几炮。大约过了二个时辰，张森算是看清楚了对手海战的战法，那就是以火船的速度决定整个倭国水师的前行速度。其实破奴军水师战船还是比较怕倭国火船，上次破奴军水师遭到火攻差点损失了一艘平字战船，这场海战张森绝不想再重蹈覆辙。张森用旗语向二里外“平湖”炮船下令，用两艘炮船强大的火力为哨船打出一条通道，然后六艘哨船快速接近倭国水师火船，用快打快跑的战法解决掉倭国火船。
“平湖”号舰长赵幼虎很快用旗语回复按张森的战法打，而游弋在“平安”炮船四周的哨船也明白了他们的作战目标。在倭国船队三里外的两艘平字号炮船再次把船头对准南方，下半帆降低船速，侧身十八门火船对准慢腾腾行进的倭国船队。两艘战船上分管火炮副千总在上层甲板上高呼：“敌船三里四十丈，炮口抬高三度，依次发炮，放！”
各炮位后的把总随着副千总的口令，马上高声重复命令，炮位上主炮手根据把总命令调整射角，副炮手按照由左到右的顺序先后点燃引线。“平安”和“平湖”炮船下层炮位首先开火，硝烟迷雾中隆隆炮声瞬时响彻战场。破奴军五斤开花弹飞向三里外倭国船队，很快在敌人船队中掀起一道道巨大的水柱。受海浪起伏的影响，数十发开花弹都没有击中一艘敌方战船。然而，倭国战船都是用薄木板拼接而成，破奴军开花弹只要在倭国战船附近爆炸，都会产生近失弹冲击效应。破奴军双引信开花弹在炮弹碰到海面后即刻爆炸，虽然横飞的弹片不见得能对敌人造成杀伤，可爆炸气浪产生的冲击波却能撕碎数丈外敌船外壁。
数艘倭国火船就是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震坏了船舱外壁，喷涌的海上很快就让整艘战船倾斜。倭国关船和信长铁甲船都属于注重战船上层防护，也使得整个船身头重脚轻，当下层船板破裂时，很快船身发生倾斜侧倒在海面上。远处看去倭国水手如同慌乱的蚂蚁纷纷跳海逃生，散乱的蚁群布满破碎木片之中。春季的海水十分清凉，人形蚂蚁们没能在冰冷的海水中挣扎多久就失去了扑腾的动力，浮尸和碎片被后方船只犁过蔚蓝的海面上留下泛红的浪花。
张森看到战果不错再次下令开火，破奴军凶狠的开花弹让倭国船队失去了进攻的勇气。也就在这时，蛰伏等待战机的六艘哨船冲了上去，他们在海上排成一字长蛇阵由上风口切入倭国船队**。破奴军哨船舰长都是年轻的军官，他们打海战都非常用聪明，对待阻挡在船前的倭国小早船直接碾压过去。哨船特意与信长铁甲船和关船保持一定距离，他们用船两侧火炮近距离打击敌船。在不足六十丈的火炮射击距离上，破奴军哨船火炮准确性远高于平字号战船。就哨船这数次炮击，七艘倭国火船燃起了大火，炙热的火光烤热了战场。
出击的六艘哨船切入敌人船队得有些靠里了，他们很快陷入了倭国船队包围之中。带头的哨船副千总王虎厚，这时也从炮战的兴奋中冷静了下来，他让旗手打出跟我突击的信号挂满帆向东南想冲出敌阵。倭国战船是火箭手向破奴军哨船射出一阵阵火箭，纷飞的箭矢冒着橘红色火球拖着黑色尾迹扑向了出击的哨船。战场上破奴军哨船喷射着火光和白烟与乱飞的箭矢相互交织，海螺出击声与呐喊杀敌声混杂在一块，构成了激烈的海战场景。
六艘哨船中最后的一艘遭到的火箭攻击尤为厉害，燃烧的火箭牢牢订在哨船桅杆和甲板上。甲板上的火倒是好扑灭，破奴军水手用沙土和湿布即可快速扑灭，高耸桅杆上的大火就没有那么扑灭了。有水手身上绑着湿布向桅杆顶部攀爬，还没有爬到着火点就被飞来的火箭射中，他一声惨叫从高处跌落头部着地眼看着没有了出气。哨船遇险让“平安”炮船舰长张森身上见汗，他不顾危险下令两艘平字炮船向倭国船队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