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四章大明劫之烽火遍野（七）（第1页）

大明陕西北部赤野千里，生命力顽强的田鼠，成为饥饿流民奢望地盘中美食。数百万受灾苟延残喘的大明百姓，他们曾经善良、勤劳耕种着干旱的土地，仅仅为了一家填饱肚子。如今百姓们已经成为大明朝廷眼中叛贼，陕西巡抚杨思正纠集了七万边军，打算架空新任陕西总督卢象升，独领平灭陕西乱民的战功。陕西巡抚杨思正仗着他是内阁首辅周延儒的心腹，根本就不把朝廷任命的总督卢象升放在眼里。

卢象升是天启年间进士，大明朝廷调破奴城宣慰使司同知卢象去陕西出任总督剿匪军务，是崇祯皇帝听从了团营监军太监高起潜的建议后任命的。高起潜给崇祯皇帝的密奏中，把卢象升奉为素有狐狼之称破奴侯张平安的智囊。他在奏章在臆想着许多破奴军战役卢象升所起的作用，简直把卢象升奉承为破奴军第一智将，高起潜添油加醋地描诉卢象升是破奴军中不可或缺地儒将。高起潜甚至在密折中坦言，狐狼张平安要是缺少了卢象升的帮助将一事无成。

高起潜在崇祯皇帝身边多年，深知朱由检的喜恶所在。他给崇祯皇帝出主意召卢象升回朝，一是要给狐狼张平安添堵，二是让卢象升去收拾陕西那个烂摊子。崇祯皇帝接到高起潜的密奏后，与他内心所想甚为契合，于是崇祯皇帝召高起潜入大内密议。在平台大殿与崇祯皇帝对奏的高起潜事前做了充分准备，他从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那里收集到破奴军成军以来的各式谍报，为佐证他密奏的真实性，高起潜移花接木把张平安诸多成功战绩安排到卢象升头上。

高起潜深谙为官之道，要想毁灭一个人就必须把他捧得上了天，这人从天上摔下来时才会粉身碎骨。高起潜为人阴鸷，锦衣卫钱粮书吏柏成天给他戴绿帽子，他把这个羞辱算在了破奴军的头上。按高起潜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要报复的第一人应该是破奴城宣慰使司细作头目郑泰。但郑泰身后有一个他暂时还惹不起的大神破奴侯，一旦郑泰出事破奴侯必定带兵造反攻打京城，那时，高起潜必定是首个被斩杀的对象。

要破解既能搞死郑泰，他高起潜还没有生命危险这个难题，高起潜就得想办法先弄死狐狼张平安。皮之无存毛将焉附的道理，高起潜这个内廷争斗的鬼手十分清楚。可想整死狐狼张平安对于高起潜来说难度相当地大，别说高起潜使暗招，就是崇祯皇帝都没有派遣大军剿灭破奴侯的本事。高起潜的密折最为打动崇祯皇帝的是，调卢象升回朝能给狐狼张平安添堵这件事上，朱由检打心里赞同。不过崇祯皇帝也不是傻子，他也深知卢象升回朝后，大明朝廷对破奴城宣慰使司的控制将进一步减弱。

崇祯皇帝朱由检权衡再三，其内心对破奴侯张平安的仇恨战胜了唯一的理智，在廷议时力排众议下诏调卢象升回到大明。当卢象升回朝平台诏对时，崇祯皇帝从卢象升条例清晰的言谈中，看到了剿灭陕西叛贼的希望所在。崇祯皇帝下诏，由卢象升在陕西成立一支剿灭陕西叛贼的新军“天雄营”。为彰显皇帝的威严与大度，崇祯皇帝钦赐天雄营可以使用明黄战旗，以及天雄营可以打蟒旗，这样的恩赐令奏对的卢象升感动不已。

崇祯皇帝朱由检大度的很，他就要在大义的名分压住破奴侯小恩小惠。接着，崇祯皇帝平台对奏后，在后殿赐宴笼络卢象升。席见，君臣二人相谈甚欢，卢象升希望尽快组建新的“天雄营”，带兵前往陕西剿灭叛贼。但卢象升为人沉稳，并没有忽悠崇祯皇帝平息闯贼高迎祥部贼寇所需时日，只是表示一旦朝廷补充完军资，他招收青壮流民即刻前往陕西。在宴席上，酒菜并不丰盛，一个荤菜三个素菜一壶薄酒，让卢象升感慨皇帝用度节俭。

崇祯皇帝招待卢象升吃饭，其实吃得是一种荣耀，就这点酒菜令饱读诗书的卢象升感动的不敢下筷。饭后，崇祯皇帝朱由检亲自送卢象升到门口，并让曹化淳从大内拨付卢象升纹银五百两，作为皇帝对臣下赏赐。虽然银子不多，足够打动卢象升报效皇帝的信念。然而，现实总比理想严酷，卢象升在京城找各部领取文书和武器时，自然会遭到陈规陋习地刁难。大明兵部尚书孙承宗，调集孔有得部去辽东，没成想孔有得部半路造反，这个逼反孔有得部的责任自然就由孙承宗来负责。

孙承宗倒是有上奏章请辞步兵尚书职位，为孔有得部在吴桥兵变负责，但关外辽东建奴即将再次入侵，崇祯皇帝以待罪听勘继续署理兵部事，暂时入孙承宗留在了兵部尚书的位置。倒不是说崇祯皇帝心胸越来越开阔，只能说吃过亏的朱由检在政治上成熟了许多。上次建奴入侵，内阁首辅钱龙锡以退为进把屎盆子扣在了崇祯皇帝头上，那时朱由检脑子发热又把孙承宗赶回家。结果，最该为建奴入侵挡灾的人全部离开朝堂，逼得崇祯皇帝下罪己诏独揽下全部责任。这次建奴大军就在锦宁前线徘徊，要是建奴再次入侵大明，兵部尚书孙承宗要是不能阻止建奴入侵大明，他朱由检在政治上也有后退的余地。

在卢象升回朝这个议题上，兵部尚书孙承宗是存在明确反对态度，当朝议结果却是崇祯皇帝乾纲独断召回卢象升后，眼见不能反对的孙承宗建议是由卢象升主持对建奴作战。孙承宗这个建议再次被崇祯皇帝否决，崇祯皇帝的考虑是，卢象升身上印有破奴侯张平安的烙印，万一建奴大军没有入寇，有兵权的卢象升在京城崇祯皇帝如何能放心。即便是是建奴大军攻入大明边关，卢象升带兵打退了建奴大军，这个功劳也暗藏破奴侯的影子。

现如今崇祯皇帝根本就不想听到破奴侯张平安的名字，任何能为大明这个伪外藩扯上关系的好事朱由检都会发自本能地反感。崇祯皇帝在与卢象升的交流中，也发现卢象升在军事上确有才能，崇祯皇帝打算卢象升远离京城把其军事才干用在对付闯贼高迎祥身上。崇祯皇帝的私心，被内阁首辅周延儒看在眼里，周延儒极会拍崇祯皇帝皇帝马屁，周延儒认为卢象升让皇帝不舒服一阵子，他就必须让卢象升难过一辈子。

在周延儒的暗示下，吏部对卢象升的任命久拖不决，兵部在孙承宗的全力维护下倒是办妥了天雄营编制、甲胄、武器等文书。可银粮等建军必备的物资，却卡在户部没有了声响。卢象升一天到晚泡在户部要银粮，一个月也没要到一两银子。只不过周延儒的马屁拍在了崇祯皇帝的马蹄上，崇祯皇帝恨不得卢象升赶紧离开京城直接去陕西前线剿匪，周延儒延误卢象升出京引发朱由检的震怒，皇帝的震怒虽然不见得对朝臣构成威胁，却能威胁到内阁首辅周延儒的地位稳固。

在卢象升离京去陕西上任时，只拿到了书面上的六千两银子，其实卢象升到手的银子只有二千两，其他都成为过手的陈列。要说卢象升收获最大的莫过于从兵部拿到的三千副盔甲，卢象升为人正直没有给看库官吏给查验银，结果，卢象升收到的盔甲居然是万历十五年制作的陈年破旧盔甲。至于从兵部武库中领出的武器，箭矢没有箭羽，箭杆上布满虫眼，刀剑更是腐朽得一碰就烂。就这些破烂还是破奴侯一系官员出了大力才有的好结果，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卢象升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至少有一点卢象升明白，大明已经烂到根子上了。饱读儒家经典的卢象升，从大明的乱象上已然看到了末世来临时的阴云，他对前往陕西剿匪的前景有一种莫名地恐惧。卢象升在前往西安的路上满眼是倒地饿殍，沿途枯死树木全无树皮，枯木上的树皮早就成为灾民裹腹粮食，沿途贩卖“米肉”（人肉）成为一项热门买卖。心有不忍的卢象升拿出张平安给的招兵金票，购买粮食救济灾民。令卢象升没想到的是，只要有粮食他身边立马聚集起数万各地赶来就食的灾民。

当从大同进入陕西境内，他身边居然聚集了十万灾民，就这个阵势下坏了卢象升。他要是被人检举心怀叵测聚兵谋反，这个罪名卢象升哪怕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可要卢象升放弃这些灾民他又于心不忍。就在卢象升左右为难之际，大同总兵王朴派来亲兵，说是愿意接手这些灾民。卢象升不是迂腐之人，王朴是张大帅推上总兵职位的内幕他一清二楚，更何况王朴这个亲兵带有破奴城口音，接手灾民的幕后推手他一目了然。

当然了，王朴亲兵还带来了三千副大明制式铁甲，非要换取卢象升手中破烂甲胄，卢象升也没有拒绝大同总兵王朴的好意。卢象升在与大同总兵王朴交接灾民的时候，一支八百人的马队切过陕西北部蒙古土默特汗部控制地域，向闯王高迎祥部所在地小心翼翼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