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章海波未平危局现（十五）（第1页）

黑石原这场关乎日本国运的战役，要说是最先崩溃的是宋虎所在这个方向。蒙古骑兵在短暂取得局部优势后陷入了三面被围地困境，到处是倒地死伤和伤兵的战场，这种人为障碍成为蒙古骑兵冲杀时的梦魇。为给骑兵留出可以运动中反复冲击敌阵的空间，宋虎下令以破奴军督察队为中心，蒙古骑兵围绕督察队画圆圈的战法，向外环绕攻击倭国围攻步兵。这种战法的好处在于随着圆圈的敌阵中扩大，蒙古骑兵拥挤的战场空间也随之扩大。

最开始由督察队三千破奴军督察拿火铳朝敌主阵后方，打出一个相对平坦地域，数千蒙古骑兵用骑弓近距离与敌人展开弓箭对射。虽然东哈刺温蒙古骑兵在骑射上赶不上他们的先祖，常年弓箭不离手的蒙古射出的箭矢依旧比倭国人要准确得多。待蒙古骑兵清扫出方圆二里的战场，宋虎所创圆形尾随进攻战法的威力开始显现。其实宋虎只不过沿袭了蒙古人围攻步兵阵型围绕进攻战法，以前蒙古骑兵对付敌人步兵防御圆阵时，就采用外圈环绕进攻战法，用弓箭蚕食圆阵内的敌军。

而宋虎只不过把外圈战法改为内圈，其效果与蒙古人常用外圈战法差别不大，只不过是弓箭手从外圈转换为内圈。宋虎搞的这个战法，如同一个能横扫生命的磨盘，奔腾的马群在飞旋中释放呼啸的流星箭矢。日本右翼大军主要由西海道和南海道各国战兵组成，他们作战意志相比见石、出羽、陆奥等国战兵要差上许多。眼看着蒙古骑兵越打越凶狠，日本右翼军阵**道土佐国足轻大将青山次郎，看着日本军阵处于崩溃边缘其内心中充满了焦急。

他一把拖住要往后逃跑的亲弟弟青山五寺，先是一个耳光扇了过去，随后再次用左手抓住其弟，大声斥责即将逃离战场的手下足轻武士们：“你们这帮混蛋，再跑日本就要亡国了！日本国是你们的家园，谁人没有父母兄弟，今天凶恶的敌人已经踏上我们的国土，你们要是逃跑了谁来保护你们的家人？我们日本国武士为国捐躯的精神到那里去了？诸君！为了保护日本美丽的国土，为了保持武士死战不退的荣誉，我恳请诸君与我共同战斗到最后一刻！拜托大家了！”

不知道是被自己的话语感动还是出于激愤，青山次郎说话时泪流满面。他高举太刀向南面破奴军蒙古骑兵的阵型吼道：“咱们日本武士荣誉要用生命来捍卫，用我们手中太刀饱侵敌人的鲜血。天照大神会保佑我们战胜入侵者，让我们为日本美好的明天奋战吧！杀敌！……冲锋！”

在战场上青山次郎的话语激励着日本足轻武士残存的战意，就连他弟弟青山五寺都被感动得热泪盈眶。青山五寺在战场上才第一次感到了哥哥地伟大，别看哥哥平常为人低调和善，没想到在战场上让所有人看到了他高大光辉地一面。被哥哥感动得热血沸腾的青山五寺，很羞愧自己刚才逃离战场懦弱行为，他准备向哥哥学习为日本美好地明天奉献自己年轻地生命。下定决心慷慨赴死的青山五寺挥抬右胳膊，反转身形想要挣脱青山次郎的手掌，向前冲锋响应他哥哥的号召。

哪知青山次郎被弟弟的这个举动搞得非常恼火，他右手把太刀狠**地，空出手又给了青山五寺一个耳光。“混蛋！你这个懦夫，不许乱跑紧跟在我的身边。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听到没有？”

“哈伊！”连挨二个耳光的青山五寺此刻对哥哥充满了崇拜之情，他认为哥哥今天的行为会被记录进日本史册当中。教训完青山五寺后，青山次郎依旧左手紧抓住弟弟的胳膊，同时右手从地上拔出太刀呼喊着后方日本战兵向前进攻。当青山次郎看着越来越多的日本战兵扑向南面战场，青山次郎这时放开青山五寺让他招呼本国土佐战兵聚集到他们兄弟身边。这次青山五寺没有辜负哥哥的信任，很快就把土佐国弟兄们收拢在一起，青山五寺认为他哥哥要带领大家冲进战场为国尽忠。

这时，青山次郎对着本国足轻们小声道：“诸位！今天咱们南海道土佐将士们，已经拼尽全力为国奋战了，只不过步兵如何能击败骑兵呢！为了准确把战场情况向后方德川有志将军汇报，我打算带领大家向东南突出敌军骑兵重围！”

青山次郎的这番话，把围绕在他身边数百土佐足轻震晕。这前后反差太大了，一个是为国捐躯另一个则是说得比较婉转想要逃离战场。狗屁突围，土佐战兵背靠南方德川有志后方大营，蒙古骑兵全部在北方收割日本足轻生命。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青山次郎要带领大家撤离战场转进后方的想法极为符合土佐足轻们的当下的心理。尽管二百多土佐足轻没有一个搭话，他们看着青山次郎的眼神，由崇拜上升到了顶礼膜拜。

毕竟谁也不想死在必败的战场上，能有机会逃离这个血色修罗场都是人求生本能。青山次郎带着数百土佐战兵撤离战场，引发了日本右翼军阵数万奋战中的士兵心里上的恐慌。特别是被青山次郎忽悠进入战场的足轻们更是气愤不已，他们算是看清了土佐大将青山次郎的真实面目。人都有从众心理，一旦有一小波士兵逃离战场，就会有更多的人随之跟进。日军右翼军阵随着越来越多的战兵逃离战场，如同一块风化地巨石正在一片片崩塌。

从空中俯瞰，战场东侧日本右翼军阵中战兵背上的战旗乱如麻团，已经分不清各道守国战兵阵位所在。其实日本战兵作战还是很顽强，他们毕竟是为国而战，对于蒙古人的凶残已经被传颂了数百年，他们为了自己的亲人愿意奉献生命。然而，并不是所有日本人都有敢战之心，青山次郎或许就是这种投机心理不想卖命。西海道和南海道各国所在地域四面环海，这里的日本人天生就有一种地域安全感。

其实这里的大名相互争斗，争夺地盘的最后结果，也不外乎肥水不流他人田落在本土人手里。为此，一旦在战场上看到有同伴逃离战场，他们也随之想起凭啥要为没多大关系的出羽和陆奥国奉献生命。日本幕府将军德川家光有私心，不把自己的嫡系送到前线与外敌死拼，他们隔山隔水跑来打了这么久，可以对得起日本幕府了。破奴军主帅张平安曾经说过战场上出现胶着战况，交战双方都不愿退缩时，就要比谁能坚持最后一炷香的时间。

交战的任何一方一旦出现逃兵，整个军阵的崩溃也就不远了。蒙古骑兵在咬牙坚持最后一炷香，并不是他们战意比日本人强。就算是破奴军张大帅给出的格赏高，你也得留着命才能享受。蒙古骑兵在打到倭国阵型中是，处于双方相持阶段时也出现了逃兵。破奴军督战队在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手软，他们往往用最为血腥的斩杀逃兵的方式告诫那些蒙古骑兵，你们要么死战还有一条活路，要么立刻被斩首命陨当场。

破奴军督战队的嗜血斩杀逃兵的手段，震慑了所有奋战中的蒙古骑兵。他们常年在破奴军督战队的压制下，习惯性听督察的指令。突入倭国主阵后方的东哈刺温督察总管宋虎，已经是亲自拿刀上阵做最后一搏。蒙古四万骑兵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奋战，此刻能战之兵只有一万多骑兵，而且是人困马乏。战场上杀人和杀羊有本质地区别，日本人矮小却不是待宰羔羊。他们在绝望中是会临死反噬，日本人的拼死抵抗就给蒙古骑兵带来了巨大伤亡。

虽然说日本弓箭足轻和铁炮足轻射出的箭矢和铅弹的准头不高，但足以杀伤杀死蒙古骑兵。倭国战兵人数数倍于蒙古骑兵，他们用两人至三人换取蒙古骑兵的伤亡，以至于本就有些湿滑的战场加入温暖的血水后更加泥泞难行。蒙古骑兵的速度在减弱，以吃苦耐劳著称的蒙古战马嘴里喷着急促地白气，奔行的速度越来越慢。就在宋虎感到绝望时从西面传来闷雷般马蹄之声，这个在宋虎听来如天籁般响声激励了蒙古骑兵残存地勇气。

倭国骑兵本就不多，常年待在草原的蒙古骑兵当然能区分清楚，哪些是自己这方骑兵战马发出的声音。人一旦有了希望，当然就有了活下去了勇气，有了这个勇气他们手中战刀劈砍的速度有随之加快。那些快脱力的蒙古骑兵利用娴熟的马术，用战马奔跑的速度轻划倭国足轻身上竹甲，只需轻轻一拉就能把敌人身上竹甲划开一尺多长的血口，受伤的倭国战兵不但会马上失去抵抗能力，还会清醒地看着自己流血而亡。付瑞阁骑兵加入战场的时刻恰到好处，倭国正处于崩溃边缘的右翼军阵，在听到从西面传来这个令人心悸的万马奔腾声时彻底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