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千里战场万里血之赤海漂橹（十）（第1页）

就在破奴军协统费金面对连夜成型的蒙古联军半月掩体群头疼时，炮队副千总何玉书却兴奋地跳了起来。人处在不同的位置看待问题的角度就不一样，协统费金看到蒙古联军用了一晚上时间，用百余半月护墙掩体把破奴军彻底围困。蒙古联军护墙在破奴军外围阵地一里左右，约七个大型掩体在数个小掩体后方，似乎是蒙古联军出击的主阵地。

在主阵地前的支阵地掩体，就是蒙古联军最后的出击阵地。蒙古联军采用逐次推进的战法，虽然要付出极大伤亡却能快速接近破奴军外围壕沟。只要破奴军外围壕沟被填平，整个战线被突破也就是一个时间长短的问题。费金还在想怎么才能破解敌人这个铁桶阵说，炮队副千总何玉书却看到了大量杀伤敌人有生力量的好机会。何玉书这个老炮手看上了外围七个敌人主阵地，只要对准那里炮击集结的敌人，一定能取得非凡战果。

“费协统，你也别发愁，估计今晚还得夜战，敌人要是在那几个大掩体聚兵，我炮队就能打散他们。这样一来蒙古人就得分小股逐次进攻，步兵怎么打还得是你协统劳心费力了！”

何玉书话一说完，费金这个老兵就听明白了何玉书的打法。看样子何玉书要动用张大帅发明的最新成果，对敌人集结地展开炮击。说干就干，何玉书在征得协统费金的同意后，就把二十一门弩炮分别对准敌人七个主掩体。最开始何玉书并没有将黄色箱子的高爆开花弹打开，而是下令从本色木箱拿出普通开花弹准备进行第一轮炮击。

今天蒙古博尔济哈汗的指挥土台又加高了一丈多，这次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指挥平台。他今天站在指挥平台上观察破奴军阵地，这次他能看到以前没看清楚的情形。怪不得破奴军能射击的这么准确，他们高处的第二道防线上护墙火铳兵能轻易看到蒙古联军的活动。此刻，被破奴军火铳打怕了的畏兀尔人还在拼命加高护墙，他们在不断伤亡也总结出经验，那就是尽量别在掩体外暴露身体，一旦忘记这点等待他们的将是死亡。

只要被破奴军火铳铅弹咬住，受伤的畏兀尔人没有药可以救治，与其在痛苦中死亡还不如在战场死去。蒙古博尔济哈汗没有立刻发出进攻命令，他下令畏兀尔人四十五岁以上的老弱都要做好出战准备。他内心有些着急，据南面斥候通报，白岩石南面沙尘暴有减弱的迹象。这个消息令博尔济哈有强烈的紧迫感，草原狐狼的厉害他如何不晓，一旦破奴军援军抵达白岩石战场，蒙古联军连抵抗的能力都不会有。

今天博尔济哈下了狠心，他在四个方向分别上调集了三万战兵，就是想用这十余万精壮主力一次就冲进破奴军最外围防线。蒙古人聚兵被“甜水洼”西侧平台上的协统费金看得一清二楚，他下达命令，外围防线进行重点狙杀，不必大规模排枪射击。今天第二道防线上火铳兵才是今天防御的主角，他们在第一道防线火铳兵的配合下，全力打击进攻蒙古联军。

人说兵过一万如山似海，十余万蒙古联军身穿杂色战袍，列阵于破奴军“甜水洼”阵地三里之外。别看蒙古联军盔甲服色繁杂，他们的军旗却如海洋般在风中威风起舞。低沉的牛角号声回荡在肃杀战场，震天战鼓声淹没狂风怒嚎。不管是蒙古人还是畏兀尔人，他们都明白要想活下去就必须把破奴军占据的水源地夺回来，只要夺取这个方圆数百里唯一的水源地，不但他们能活下来，他们的家人孩子也能活下来。

特别是畏兀尔人他们为了生存下来，被蒙古人赶出了世代游牧的亦力把里草原，他们这几年就像无根的浮萍四处流浪，过着连狗都不如的生活。上次穿越沙漠许多畏兀尔战兵的孩子横死荒芜，朝夕相处的父母妻子绝望地闭上眼睛，这次为躲避凶狠的草原狐狼，他们不得不再次踏上穿越沙漠的凶险之路。可残暴的破奴军不给他们生路，断绝了他们逃跑路上唯一的水源，为了他们自己和家人，畏兀尔战兵准备在今天让破奴军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战场勇士。

士气高昂的畏兀尔人也给他们蒙古主子以激励，蒙古二千多弓箭手带领一万六千畏兀尔弓箭手率先冲入各个半月护墙后。这加高的护墙超过他们视线，他们准备采用箭矢抛射掩护主力进攻。蒙古军官小心翼翼地趴在很小望孔观察破奴军阵地，蒙古军官用耳朵听号令等待博尔济哈汗总攻的命令。所有弓箭手入海潮般涌入各个小型半月护墙后，就在弓箭手就位不久，手拿战刀盾牌步兵们和拖拽土袋填坑的辅兵，开始向大型半月护墙后集结。

炮队副千总何玉书也没客气，他当即下令弩炮射向半月护墙后三五丈可射远不许射近。何玉书这个命令憋着坏，他一是想看看弩炮的瞄准精确度如何，为下一轮炮击做微调，另一方面他是想把敌人尽量往墙后赶，这样聚集的人越多，下一轮高爆开花弹的杀伤效果才越好。破奴军战法创新都是在无数次实战中总结出的经验教训，特别是任何一个实用战法创新都会得到张大帅的高度肯定，随之而来的当然会有军功奖励。

破奴军军功奖励条例规定，任何一种全新战法在实战中得到检验，并证明效果明显能写入破奴军增补条例中，这个战法创造者将会得到相应的军功奖励。破奴军军功价值最高的一等金质奖章是可以流传一代，也就是说一等金质奖章获得者的儿子获得免死一次的机会。当然了，谋反是不在免死之列。可在注重传宗接代观念的大明，这个免死金牌就被广大破奴军官兵相当看重。

破奴军成军这么多年，也总共只有四人获得一等金质奖章，一个是第一个拿手雷与敌同归于尽的普通战兵黄五，黄五不但被塑成雕像在英雄冢供大家膜拜，他的遗腹子黄成睿还被张大帅收为义子在金狼营被悉心照顾。另外两个得到金质奖章的都是带兵统领，一个是银狼营都统领黄志以及炮队统领杨妹妹。他们都是在战争中创新战法而获得这个殊荣，当然了，破奴军都统领张黎在哈森苏木战场，亲手抓住了努尔哈赤也获得了一等金质奖章。

有了这样一个个榜样，破奴军军官们都会在训练和战争中不断琢磨新战法，力求获得这价值极高的奖励。因此，何玉书这个老炮手下达军令后，稳住心神观察炮弹着弹点。当开花弹拖着青烟砸在畏兀尔战兵头上时，开花弹在人群中爆炸效果明显，乱飞上天空的碎肉和残肢断臂驱赶着人本能地找寻安全之地，这个看似安全的地方就在半月型护墙之后。

而后续跟进的畏兀尔人战兵，在蒙古督战队的驱赶下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冲，他们拥挤在半月护墙后狭小的空间中。数千人拥挤在这不大的地方，等待蒙古主将博尔济哈发出最后进攻的命令。破奴军炮队再次装填弹药的速度非常快，这次主炮手进行射角微调后，在何玉书的命令下再次发射高爆开花弹。主炮手在发射前根据前一次开花弹爆炸的时间，特地剪短了半寸开花弹引线，就是要让炮弹在敌人上空凌空爆炸。

破奴军弩炮射击，可以让人清晰地看到炮弹飞行的轨迹，蒙古联军护墙高过人头视线，他们从前方弓箭手惊恐地呼喊声中才预感到死亡降临。高爆开花弹准确地在敌军人群上空爆炸，在护墙上一丈形成一朵朵橘红爆燃后白色艳丽的花球，这是让人恐惧的死亡之花向下播撒嗜血花瓣，在蒙古联军人群中激溅起无数血雾。破奴军新型高爆开花弹爆炸的威力，是普通开花弹的十余倍，在炸点中心六七个畏兀尔战兵的头颅成为碎西瓜。

虽然同样是厚陶瓷做的弹体，爆炸后只是把弹片分的更细罢了，其后果就是更多的人分享到了这道弹片大餐。在爆炸中心五丈之内几乎看不到活人，连蒙古督战队的铁甲上，也是一个个冒血的小洞。蒙古联军自认为坚实的护墙，也被高爆开花弹的冲击波击穿为一个个缺口。无数死亡或受伤战兵的血水在护墙后形成一片红色血洼，以至于淹死了重伤不能动弹的伤兵。

由于高爆开花弹数量有限，破奴军炮队在这轮轰击后没有进行持续追杀，何玉书下令更换普通开花弹。就在破奴军炮队还在忙碌地为弩炮上弓弦时，四周突然传来一阵令人恐惧地低沉咆哮声。仅仅一轮高爆开花弹轰击，就引发蒙古联军在整个战场崩溃。七个大型半月护墙后的蒙古联军战兵，在短暂的手足无措之后，顿时如同炸锅般向四周溃散而去，密密麻麻的丢盔卸甲的士兵毫无目的的哭喊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