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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章千里战场万里血之冰与火的搏杀(十八)(第1页)

卢象升在沙丘上观察了半天蒙古军营,可就是没看到半点蒙古人存放“粮食”的踪迹。按说这里是蒙古人存粮大营,张大帅打仗时最注重敌人粮食存放地,以张大帅的经验判断出的敌人存粮点没看到粮食,卢象升对此很是惊诧。他不相信张大帅会判断失误,尽管卢象升也深知张大帅不是神仙,在战略上也有很多失误的地方,可在对敌存粮地点判断上张大帅从未有过失误。

卢象升这时从马背上下来,走到参谋们架设好的高倍望远镜前,仔细地打量敌军大营。然而,看到天黑卢象升也没看到破奴军**推断的三十万石粮食所形成的粮山。**古新他们曾经测算过,按照蒙古人勒勒车运输辎重的速度,这里至少存放有三十万石以上的粮食,三十万石粮食加上草料可以填满方圆二里的范围。

此时的卢象升已经经过多场大战,在战争中已不是新手,他开始从不起眼的地方寻找不同之处。最能使人产生联想的问题就是,蒙古人修建护墙河开挖的泥土到哪儿去了,这连绵长达十里的护墙河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修成。这开挖这么长的护墙河,其取土量一定不少。由此,卢象升把注意力集中蒙古大营中在那三座山丘之上,他这一看还真看出了问题。

按道理,居延海周边有山的地形主要在其南面和西侧,而且这山都不是很高。蒙古人选择的扎营地点是他们传统宿营地,这里被破奴军测绘参谋专门绘制过地图,并无这几处明显山丘。细心的卢象升还发现,蒙古大营中的三个山丘的形状大小太过相似,明显具有人为修缮的痕迹。从这点上卢象升判断出蒙古人搞了一个障眼法,或许蒙古人把粮食和草料隐藏在山丘后。

就此,卢象升推断出蒙古主将的战法。在卢象升看来,蒙古军营把营门设在东西两面,其目的是引诱敌人从这两处进攻。只要斥候今晚探查蒙古营寨正北面护墙外壕沟深度,如果壕沟深达三丈左右时,就表明敌人不想让破奴军从这里进攻,进而基本就可以判定他的推测是否正确。于是,卢象升在大军扎营时,向本部斥候下达了从多个点探查护墙河的深度。

然而,战场永远都是充满变数,意外也是时常发生,从不会按照任何一方的部署来打。当晚,天雄营斥候千总邢玉石亲自带队探查蒙古军营护墙河的深浅,他把一千余手下分成了五队,每个队约二百来人。其中一百人持火铳戒备,另外一百余人分段探查河道。破奴军斥候干这类活本是轻车熟路,架不住河道内结冰,虽然冰层不厚,但探查河道深度就必须敲破河道上浮冰。

破奴军在斥候在东西两面度都没遇到麻烦,可就在他们探查的主要地带,蒙古大营中部时出现了意外。破奴军斥候把总顾晨,带着手下一百余人不打火把,在子时悄悄摸到河道上。顾晨下令分了六个小队,每个小队五人,三人警戒二人破冰放量绳。在居延海寂静的夜晚,野狼因破奴军的到来而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哪怕是很轻微的声响都能传到老远。

顾晨他们用铁钎破冰尽管非常小心,可这声音还是引来了蒙古大营中的反击。黑夜箭矢破空沉闷地呼啸声,预示着蒙古人已经发觉破奴军的行动,在冰层上探查的破奴军遭到了来自蒙古军营的袭击。这次探查破奴军没有携带盾牌,就是怕夜晚看不见盾牌碰到东西发出响声。破奴军一听到来自敌人军营中箭矢破空声,一个个下意识地埋头半蹲减少身体暴露的面积。

破奴军斥候们都是战场老手,他们通过无数次战争后,对身上盔甲的防护性极为信赖,蒙古和女真人远距离射出的箭矢机会不能穿透他们身上盔甲。果然,破奴军斥候耳边听见箭矢扎上盔甲发出的“噗嗤!”声,长长的箭杆在盔甲外晃动只能表明箭矢并未射穿破奴军坚实甲胄。唯一令斥候们感到头晕的是,箭矢射中他们的头盔,大多数被头盔圆滑的表面弹开。可箭矢力道不小,如同一块块石头砸在头上,直把斥候们砸得头晕眼花。

眼见斥候的行动被敌人发觉,破奴军反击就成为必然。黑夜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乌云遮蔽了星辰发出的微光,面对蒙古人射出的箭矢,破奴军负责掩护的斥候们搬开火铳照门,他们用耳朵找寻敌方弓箭手的大致位置。当千总邢玉石下达各自反击的命令后,他们把火铳对着南方五十丈外毫不犹豫地射出了复仇铅弹。邢玉石之所以下达各自反击的命令,就是因为他从敌人箭矢声中听到了散乱的弓弦声。

由此邢玉石判断出,蒙古弓箭手人数并不多且散乱在对面数十丈的范围,他相信手下这帮老兵用线膛火铳完全能压制住对面弓箭手。这时,邢玉石还下达命令,让左右两侧的斥候向这里集中。邢玉石这个战场老手当下就判断出,这个位置是对方主将最为害怕失去的地方。邢玉石之所以这么判断,就是他们探查蒙古东西护墙河道时,破奴军斥候发出的声响与这里别无二致,那时的蒙古人像一个个都聋了,没有做出丝毫攻击姿态。

反常即为妖,蒙古人在这里反击只能说明破奴军戳到了蒙古军营的痛处,才使得蒙古人必须压制破奴军斥候的探查。斥候千总邢玉石一面**还击,一边派人向主将卢象升禀报军情,同时把自己的猜想让传令兵转达给卢象升。即便是破奴军平常训练严格,可在黑夜里不打火把照明聚兵同样十分困难,破奴军用军官天鹅哨给黑暗中的将士们指明方向。

显然,对面蒙古人也在聚兵,他们用牛角号低沉的号鸣催促大军向此集结,本来一场不大的遭遇战就此越打越大。今天这场战役的谜团不少,尽管白天骑马赶路身体疲惫,吃完晚饭的卢象升怎么也睡不成觉,再加上斥候探报一直断断续续回报,只报了东西两侧探报其中部战报并没报全,心中有事的卢象升坐在自己的大帐中,手拿一本《资治通鉴》心不在焉地挑灯夜读。破奴军在蒙古大营北方扎下主营,连绵的营地封堵了蒙古人突围的去路。

作为天雄营主将,卢象升心情有些焦躁,他放下书籍双手后背在帐篷里来回踱步,当南面传来火铳声响,卢象升心里一惊刚想派人打探,邢玉石派来禀报军情的传令兵就冲入帐篷。待传令兵快速禀报完军情,卢象升的心情反而放松不少。他最怕打的就是不知敌情的仗,现在敌人露出了破绽,后面的仗打起来卢象升倒是有了底气。

没有多想,卢象升下令全军戒备,他先是派出二千人马支援邢玉石。随后,卢象升在亲卫的服侍下披挂盔甲,他要亲临前线观察敌情。随着卢象升一起出发的还有随军参谋,他们本来在帐篷里汇总地图,一听见火铳声响就冲出帐篷聆听主将命令。对于参谋们的反应迅速,卢象升极为满意,不过战场已然开打,他也就没有废话直接带人徒步进入前线。

别看双方已经交手,但大家都没有在夜战中点燃火把,蒙古人知道破奴军火铳厉害,他们的主将傲尔格勒(蒙古语:高大山峰)更是多次与破奴军交过手。傲尔格勒从小就在林丹汗部族里长大,可以说是林丹汗家族嫡系人马,今年二十九岁的傲尔格勒,已经是蒙古黄金家族少有几个年轻万户之一。多次败在破奴军手下后,他们蒙古高级军官们也在不断总结经验教训,虽然夜战不是蒙古人的强项,同样,破奴军在这方面也强不到那里去。

傲尔格勒听见破奴军火铳声后,也是从帐篷里赶到了北面山丘上,他从北面破奴军火铳射击产生的星星点点地火光,判断出破奴军只是一种防御时本能地反应。双方交战破奴军似乎吃亏不少,因为破奴军火铳射击的火光暴露了他们的位置,而蒙古弓箭手却没有这个问题。然而,破奴军火铳射程远,穿透力强,只要被火铳铅弹击中非死即伤。

卢象升赶到前线也发觉情况不妙,他下令炮队把炮队二十门移动弩炮运到前线,同时卢象升还下令搬来高硝开花弹,向南二里外蒙古大营方向进行盲射。卢象升还是下令弩炮高硝开花弹先射一轮,他要看看效果再做定夺。破奴军制式高硝开花弹,本来是用作对敌大营展开火攻之用,卢象升临机改变用途把开花弹当成了照明弹。

当破奴军弩炮第一轮开花弹爆炸后冒出了团团火光,令蒙古弓箭手瞬间显出原形,这下破奴军才看清楚对面战场情形。原来在蒙古军营中部山丘附近,站满了密密麻麻的蒙古弓箭手,他们身边已经倒下不少同伴尸体和伤兵,这些战果都是前期破奴军盲射所造成。同时,亮哥也给破奴军火铳兵再次射击指明目标,终于看到敌人的破奴军火铳兵,用猛烈射击刮起金属弹雨横扫战场。